静念师太没想到堂堂茅山话事人,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如此不讲义气,然而这理由也实在无法辩驳,为了慈航别院的颜面,却也不得不硬撑着说道:“诸位客人的安危最重要,道兄尽管去!”
话事人朝着静念斋主遥遥一礼,口中却堂皇说道:“知修随走,茅山仍在,斋主,志程乃我茅山新一代的顶尖高手,曾经手刃过东南亚的血手狂魔,有他在此,我倒也放心。”
慈航别院久未出世,并不太知晓我的名头,但是这世间的顶尖高手不多,康克由却也是听过的。
得到这承诺,静念斋主忍不住扬声说道:“既如此,倒是多谢了。”
话事人顺着这话语,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志程,我茅山与慈航别院江湖守望,同气连枝,你可得多出力,莫坠了我茅山名头。”
他这般说完,方才算是落幕,在旁人的带领下,乘一小舟,飘然而去。
我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显然是不愿意跟他配合。
这世间,能够指使我的人其实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他杨知修,却实在算不上其中一个。
对于茅山话事人临走的吩咐,我心中一阵恶心,不过却没有当面表露出来,更没有要为慈航别院赴汤蹈火的心思,而是抱起了胳膊来,眯着眼睛打量场中。
静念斋主原本以为我会按照茅山话事人的话语,冲锋陷阵,却不料我做出这般的举动来,顿时就是心中一黯。
她也晓得先前瞒着落千尘一事,与我有些嫌隙,指望我摒弃前嫌,拔刀相助,实在是强人所难。
就在这尴尬的场面下,水底下突然一阵翻腾,气泡咕嘟冒出。
静念斋主旁边的那个总吨位尼姑却是有些抓不住绳子了,使劲儿地撑着,焦急地冲着旁边的斋主求救道:“斋主,滑石松露好像没有了,下面有人在捣鬼,那蛟龙要跑了,怎么办?”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有人捣鬼?
听到这话语,静念斋主勃然大怒,口中厉喝道:“山门四大护法何在?”
一声言语,立刻有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站了出来,这四人年龄各异,年岁大的一把白胡子,小的则二十多岁,穿着皮质短裤,嘴里叼着利刃,一身油光腱子肉,口中大喝道:“在!”
静念斋主此时方才感觉到了一丝地主的威严,冷然喝道:“我慈航别院为了这畜生,已然家破人亡,倘若要是再被夺去,有何颜面,来面对天下人?”
四人怒吼道:“定拿下此畜生!”
话音一落,四人扎入水中。
而就在这四人落水的一瞬间,几艘船上也或多或少有人跳入了海水之中。
此刻海面之上形成牵制,唯有在那水下,方才有些机会。
水性好的人个个都不甘示弱,想着扬名立万,就在今日,于是毫不犹豫地潜入水底,想要去争一争那触手可及的富贵。
一时间水中不断沸腾,而站在礁岩之上的胖尼姑则奋力拔河,汗珠不断滴落。
我望着那黑漆漆的水下,想着一直没有露面的水虿长老徐修眉肯定在下方潜伏,而邪灵教自然也请来了厉害的水战强者,我这艘船上,那几个川北连云寨的水蟒子也悄不作声地下了水,再加上慈航别院的山门四大护法……
天下间水性最强的一伙人,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人,估计都集中在了此处斗法。
不知不觉,这一场水战的意义,居然变得如此不同。
不知道布鱼那家伙有没有跟来,而他若是跟来了,留在岸上的张励耘、小白狐儿和白合,以及特勤一组的其他成员,和相关部门的人员,是否也在附近?
想到这些,我下意识地朝着四周望去。
在外围游弋的那艘小轮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关部门的,难道他们并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
不可能吧?
我的心中满是疑问,而这个时候,场中的大部分人却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黑黝黝的水下去,在汹汹的火光和探照灯的照射之下,那水面一阵浑浊不堪,仿佛有着无数的剧斗生,但是又被这水面给遮掩了住。
我能够感受到下面那滂湃而富有激情的战斗,这种战斗方才是我最为期待的,反而是上面这种死气沉沉的僵持,让我不适应。
倘若不是众目睽睽,无数人的心思都牵连在我的身上,恐怕我就已经跳入海水之中去了。
我下海,并非为了那软玉麒麟蛟,而是不想错过这一场让人激动万分的水战。
它也许将决定未来江湖十几年、几十年里,谁将是水战强者。
然而我终究还是不能。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在一阵抽冷气的呼吸声中,却是有一具尸体,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