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左哲笑了起来,他侧头看了看玉贵妃。
玉贵妃站起身来说道:“臣妾惶恐,只因听闻前日镇国公府夜宴上,离月曾放言,阿澈不如她怀中黑虎一根虎毛,阿澈可以送人,她的黑虎却不可以。臣妾本也与阿澈说过,离月如今已经不堪为晋王正妃;既然离月也看不上阿澈,两人之前的婚约取消,不是自然而然之事吗?”
玉贵妃看也没有看楚离月一眼,只是对着桓左哲轻轻诉说,显然对于楚离月那天的言行十分不满。
“况且那日晚间,在楚大小姐闺房之中,有成年男子出现。虽然此事有些蹊跷,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无论真假,这样的女子,也不再适合成为阿澈的妻子。”
桓左哲并未就此表评论,而是示意玉贵妃坐下,转过眼来对着楚离月问道:“离月可有何话讲?”
“回陛下,臣女确实看不上桓云澈那种虚伪无能之辈,这一点贵妃娘娘说的没有错。至于其他,无非是臣女如今没有了战神大人父亲撑腰,又被镇国公府打压排斥,同时自己也失去了玄珠成为废人,对于晋王殿下不但没有助益,反而可能产生拖累,所以贵妃娘娘才认为臣女不堪担任晋王妃之位罢了。那些凭空安在臣女头上的罪名,一个个都经不起推敲,就不必拿出来让陛下笑了。”
楚离月根本不和玉贵妃纠缠那些细节,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世界固然有黑白不分的时刻,但是眼前这位皇帝陛下却一看就不是能够任人摆布的,倒不如摊开来讲,反而能得到一些尊重。
果然,桓左哲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唇上的髭须,眼角也带上了笑意。
玉贵妃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楚离月这副做派得到了皇帝的初步认同。
但是玉贵妃并不在意,皇帝认同并不等于皇帝庇护。陛下的性格她十分了解,他就像是一个最纯真也最残酷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各个方面都充满好奇,但是当毁灭那些他曾经驻足的美好时,也从不手软。
就像是一个孩子,可能对毛茸茸的小猫充满兴趣,但是抓猫耳朵、拽猫毛、揪猫尾巴的事情也同样让他快乐无比。
什么道德是非,在陛下这里并不是评判事物的根本标准。
所以面对楚离月的指控,玉贵妃毫不在意,她只是淡淡说道:“楚大小姐既然看得清楚形势,那么也应当知道这份婚约就此作废是最好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金色纸张,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不如今日我们双方就互相退还婚书,你将贞言石也退还给本宫,从此各奔前程,互不相欠。”
贞言石?什么东西?楚离月想了想,从原主记忆中找到了一些画面。
难怪桓云澈在表演时说,他曾经在皇帝和战神大人面前过誓言,要好好对待楚离月,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啊。
誓原来不是随口一说,当初桓云澈为了得到楚辂夫妻的认可,不惜下了贞言血誓,用一滴心头血来保证自己以后对楚离月绝无二意。这滴心头血就被封在贞言石之中,交到了楚离月手中。
如果桓云澈没有做到当初的誓言,只要楚离月捏碎贞言石,毁了这滴心头血,桓云澈必然重伤!
当初楚辂恐怕也是被桓云澈这种诚意打动,才会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如今楚辂夫妻去世不过一年,桓云澈就已经翻脸无情,不但要退婚,还要将她置于死地。
只是从醒过来,楚离月就没有见到那个东西,否则早就将它捏碎,给桓云澈一个好看了。
【应该在我这里。】清辉突然插口。
当初他用血磨大法重塑这具身体的时候,悬崖下所有的血肉骨骼都被他收了起来,而原主的衣物饰也被他分别收起,用玄力一起收拾干净,为她重新出现在人前所用。其中确实有一个东西,带着心头血的气息。
黑虎伏在楚离月手心,吐出了一根项链,项链下方挂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血红色心形石头。这让桓左哲上下打量了黑虎一番。
楚离月毫不在意地捏着这颗石头举起到眼前:“贵妃娘娘想要的就是它吗?”
难怪桓云澈要改变面孔装作深情的模样倾情表演呢,原来她手里还有这么一个杀手锏。桓云澈大概是想用深情的样子麻痹她,然后让楚辙出面对付她,只要杀了她就可以得回这颗贞言石。而她因为不知道桓云澈对自己的算计,也不会在危险关头捏碎贞言石来报复。
可惜的是,他们的如意算盘全数落空,楚辙损失了生机指,桓云澈损失了五百禁卫军,而且还提醒了自己贞言石的存在。
楚离月笑得十分开心:“娘娘既然知道前日夜宴上的事情,那么应该也知道澈哥哥当时说了,他愿意放弃一切娶我作正妃呢。”
她将贞言石项链收了起来,悠然说道:“当时我觉得我嫁给澈哥哥是拖累了他,现在回想起来,澈哥哥对我的一片深情也确实令人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