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汉文不知道与她说了什么,她笑了起来,像一朵阴暗之地倏然开放的花朵,如此明媚亮眼,仿佛心头所有的烦恼,都因她这一朵笑容而消失。
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她抬起头,眸光如明水,能看到有光芒在流动,但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的笑容凝固在唇边,消失得这样的快,他竟觉得有片刻的失落。
墨冬站了起来,笑容又扬了起来,只是却不如之前那样真诚,多少带着客套的性质,“是二爷来了?”
她拖曳着长裙,裙裾扫过有些雪花的廊前石阶一步步走下来,风吹得她鬓边的秀飞了起来。
她的皮肤,依旧是那样不健康的苍白,近乎透明的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她的眼睛睁开,如果不是她正在呼吸,他几乎以为眼前的只是一具尸体。
“是的,我来看看你。”楚君怜屏住呼吸地说,语气不敢重,她看起来那么的虚弱,仿佛语气重一定,都能让她站立不稳。
他的眼睛看下去,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并不能看见烫伤的伤口。
他伸手,执起她的手腕,袖子从她手背滑去,露出那斑驳狰狞的伤口,她有些无措,下意识地挣扎,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手劲用了力,如今的她又怎挣脱得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方才还以为青青夸大,故意说的严重些,但是现在看来,青青说的还是青了。
她的整个手背,红黑一大片,伤口渗水,边沿结了脓,已经变得暗黄色了。
他有些恼怒地瞪着她,“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墨冬没有看他,眼光落在他的手上,轻声道:“过几日就会好,二爷不必内疚,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确实是我弄的,我该负责任。”楚君怜放开她的手,回头看着阿蓁,“给她开了药吗?”
“开了!”阿蓁瞧了瞧墨冬,“你又没喝,是不是?”
墨冬笑了笑,“不用喝,过几日就好了。”
“青青,再去熬药。”楚君怜听了墨冬的话,又瞥了她一眼回头吩咐青青。
“不,”墨冬连忙喊住青青,“药还在里面,我喝了里面的药就行了。”
青青摇头,“不行,那是今日早上的,都凉透了。”
“无妨,凉和热都一样。”墨冬怕麻烦到人,连忙便转身进去,“我这就去喝。”
楚君怜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墨冬脚下踉跄,一个不稳便撞入了他怀中。楚君怜只觉得怀中一软,心头一荡,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缠绕上了心头,他失神地看着怀中的她,她仓皇得仿佛受惊的小兔子,连忙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满脸歉意地道:“对不住,对不住,没撞到您吧?
”
楚君怜轻轻叹息一声,扶着她的手臂,对青青说:“去吧,进去熬药。”
青青点头转身而去。
阿蓁对梁汉文打了个眼色,梁汉文犹豫了一下,默然退了下来,与阿蓁一同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梁汉文担忧地问阿蓁,“就留下他们两人,不怕吗?那楚君怜什么都不知道,一会儿说错了话,伤了墨冬怎么办?”
“墨冬没有我们想得那么软弱。”阿蓁见墨冬看到楚君怜的模样,便明白不管楚君怜带给她的是伤害也好,是痛苦也好,她是心甘情愿的,她觉得值得。
“阿蓁,”梁汉文认真地看着阿蓁,“你跟我说,你有把握找到龙女吗?”
这个问题,让阿蓁很是惆怅,“不知道,之前还能知道方位,但是现在,却连方位都不知道了。”
“怎么说?”梁汉文大吃一惊。
阿蓁走上凉亭,苦恼地说:“我之前用命盘已经找到她所在的方位,但是却没有具体的位置,当时想着,用十天半月应该能找到她,只是这两日再度起命盘,却连方位都没了。”
梁汉文坐下来,“那怎么办呢?找不到龙女,就救不出旌德皇后也救不了墨冬了。”
阿蓁表示也很惆怅,事到如今,其实还有最后一个方法能找到龙女,那就是去地府一趟。但是,她因杀了那么多的勾魂铁蛇,地府大概也记恨上了她,虽然说最后地府也犯了错,可地府犯错,自有二郎神或者龙女惩罚,龙女大概是不会出面了,因为她断了地府的桥,二郎神一旦插手此事,将
秉公办理,所以地府未必会给她这个面子告知她龙女的下落。
“我们要找一个有分量的人去跟地府沟通,地府一定知道龙女的下落,但是阎君不会告诉我。”阿蓁说。
“找有分量的人?冷君阳可以吗?他好歹是当今的太子爷呢。”
阿蓁苦笑,“原本是可以的,到底他是未来的帝王,阎君多少会给点面子,不过,上次杀勾魂铁蛇全是为了他,阎君不会买他的账。”梁汉文托腮,“总不能叫皇帝去地府吧?皇帝也不会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