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旌德皇后像一个软柿子,谁捏她都可以,她即便被一个嫔妃欺负,恶言相激,也不会反抗。
直到后来,没有人去欺负她,因为没有意思,无论你怎么做,她脸上都是那副死人表情,不喜不悲。
那时候,她也不屑跟旌德说话,虽然知道皇上心中有她,只是她当时想着,随着时日渐长,这份情总会消逝的。
不过,后来她用一种十分霸道的方式,盘踞在皇上心中,她的死,凄惨得近乎浓烈。
她当时想,旌德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女人,她知道长久下去,皇上定不会再爱她,所以,趁着情意未消,她自尽身亡。
她一直都看不起旌德,一直都看不起,一个没有胆子没有勇气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尊重?
但是,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簪子,她脸上有不敢置信的神情,身子徐晃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血液汨汨地流出。
旌德从她腹中抽出簪子,拿出手绢慢慢地擦拭上面的血迹,她神情淡然若水,眼底依旧宠辱不惊,“我对阿蓁说,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我骗了她。”
她抬起头,把簪子重新插回自己的髻上,伸手拢了一下,扶好,依旧是那端庄美丽的女子。
“我来,”她凝望着敬贵妃,笑容缓慢地在唇边绽开,“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你杀不了我,如果你能杀了我,我反而感激你。”敬贵妃痛苦地闭上眼睛,肉体的痛苦,原来也是这么难以承受的。
“我杀你做什么?”旌德有些好笑,“我不杀你,你好好地活着,孤独地活着,你过得凄惨就好。”
“是谁说过你性子心慈柔和?我看你歹毒如蛇蝎。”敬贵妃愤怒地道。
“说我性子柔和心慈的人,一定是不了解我的。”旌德转身,“我只是不屑和你们争,只是,你伤了我的儿子,我便要为他报仇,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敬贵妃在她身后力竭声嘶地道:“你不是为冷逍阳报仇,你只是为你自己报仇,因为,我得到皇上的宠爱,而你,只能用死来留住他的心。”“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你高兴就好,”旌德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忘记告诉你,你腹部的伤口,不会痊愈,你的命有多长,这伤口便跟你多久,它会不断地炎,溃烂,直到你全身糜烂为止,我要你活着
,也生不如死。”
“旌德,你好歹毒。”敬贵妃惊怒地道。
旌德含着笑,一步步走出山洞,洞口有明媚的光芒,照在她早失去明媚的面容。
她可以很歹毒,为母则刚,只是敬贵妃不知道罢了。
夺嫡之战,在五月初八这天展开。
京中百姓纷纷逃离京城,冷君阳本是要连夜命人送阿蓁离开,但是阿蓁执意留下,不愿意离开。
幸好,漕帮固若金汤,琪亲王的兵马不敢轻易捣动漕帮,阿蓁让独孤家全家都搬到漕帮去,梁氏不愿意去,要留在府中,后来是独孤宣强行带她走。
京中百姓逃亡之际,梁汉文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几乎盐帮上下都反对,包括包屠天。
他要打开盐帮所有的根据地,收留京中的百姓。
包屠天则认为,如今是太子殿下起事的时候,盐帮要建立自己的地位就一定要建立军功,尤其,太子殿下现在确实等人用,把多余的人力财力放在收容百姓上,岂不是大材小用?
梁汉文说服不了帮中的老人,他知道只要说服包屠天,此事便可行。
于是,他单独约见了包屠天,但是包屠天知道他的意图,避而不见。
梁汉文想了个法子,写了一张纸条命人送去给包屠天。
段棋与他是联合行动的,漕帮如今全力协助太子殿下,分身不开,如果盐帮能够收容百姓,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包屠天避而不见,段棋也很心急,本是想带着梁汉文硬闯的,但是梁汉文却摆摆手,让她静候佳音。
段棋是个急性子,纸条送出去之后,她便一直缠着梁汉文问,“你到底在纸条上写了什么?我看你你就随便写了两个字,有用吗?”
“话不在多,精就行。”梁汉文胸有成竹地道。
“我看是不行的,这包屠天是个油盐不进的货,他如今有心要闯一番事业,要建立军功,怎会放弃这个好机会?我看,要不还是回去跟三当家商量,咱们抽调一部分让人出来,安排好京中的百姓。”
梁汉文摇头,“不行,漕帮已经全心一力待战,如果这个时候抽调人出来,会乱了沈帮主的排兵布阵,还是静心等待一下吧。”
段棋见他这么有信心,不由得再问,“话说,你到底写了什么?”
梁汉文笑笑,“确实只有两个字,民心二字。”
“就两个字?”段棋嘟哝道:“跟包屠天讲民心?他会在乎吗?”
段棋的话刚落,便有人前来禀报,“二当家,帮主有请。”
梁汉文微笑,“可见,他是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