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那一刻听了她的话,他有多么开心,开心到忘记了他的能力还不够,忘记了他还不足以保护好她。
他只是欣喜的应了,想着待正月十五过后,待轻冉的伤养好,待他解除了婚约,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没有人知道,看到她靠在顾枫晟怀中,看到她宝贝的将那糖人儿放在枕侧,看到她唇角含笑唤顾枫晟大哥,给顾枫晟做衣衫的时候,他心底多么酸,多么涩,多么难过憋闷。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她答应给他做衣衫的那一刻,他简直开心的像个傻子。
没有人知道,自按着她的话,与她相处看看的那一天开始,他过的多么快乐。
他盼望每一个夜晚,因为那样他可以不用再蜷缩进冰冷僵硬的衣柜里,他可以将她揽入怀中,拥着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安稳的入睡,再没有痛苦而可怕的梦魇。
他亦珍惜每一个白昼,因为那样他可以与她同食,可以与她舒心的待在同一个房间内,可以与她说说话,亦可以与她对弈她教他的五子棋。
哪怕,是在人来人往的街市,哪怕他要恼怒的躲闪旁的女人,但他能一直牵着她的手,她在他身边,他便是欣喜的,无比满足。
她说,墨楚卿,我不在乎能不能尽兴,也不在乎可不可以逛街市,我只在乎陪着我的人是不是你。
她说,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只待在王府,又或者去的是没有人烟的荒野,只要陪着我的人是你,我就是欢愉的。
同样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在听闻了她的话的那一刻,他的心变得有多么暖,暖到似乎完全忘记了幼时痛苦的记忆,忘记了他其实根本只是个自卑的怪物,一个连在乎的人,都无力保护的怪物。
他忘记了,但是有人没有忘记。
母亲被盗走的牌位,那是除却弄丢的玉佩外,十几年来,唯二陪伴着他的,与母亲有关的东西。母亲被掘的面目全非的衣冠冢,十几年来,他不曾去过一次,就是怕想起母亲惨死的一幕,想起她青白冰冷的身体被一张单薄草席包裹了,丢进乱葬岗中的一幕,想起她被野兽啃咬的尸骨无存,只剩了些
碎肉的一幕。
他无能啊,救不了母亲,让她被人凌辱致死也就罢了,竟是连她的尸身都保护不好。
年龄太小么?
或许是吧,毕竟母亲死时他只五岁;毕竟,师父一代高僧,因为被他连累,而生了心魔,不顾亵渎佛法的自尽时,他只六岁。
但是,那一晚除夕,是他二十岁生辰的前一夜,他却依旧没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东西。
母亲的牌位被盗,衣冠冢被掘,像一个响亮的巴掌,将他狠狠的打醒,让他知晓现如今的自己并不比以前好多少,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事,他依旧无力保护。
这一次是母亲的牌位和衣冠冢,那么下一次呢?
如果就因为他在乎她,而让她再一次陷入险境,再一次受到伤害,甚至是丧命,如同母亲和师父那般永远离开他的话,那他情愿推开她,只远远的守着她就好,起码那样,她活着。
只要推开了她,暗中的人就不会现他在乎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受到伤害?所以,在自私无耻的最后感受了她的温柔后,他狠心的又一次留她一人在房中,冷漠的不给她一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