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笑一声,脸上的阴狠嗜血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不久前才因为爱女的陵墓被毁,而气急伤心痛哭的人。
“会什么?倒戈?”
“晚了!”
“且不说那顾博中早就被顾疆和定国府给抛弃除名了,即便没抛弃没除名,他顾博中死了,我们手里却还有一个顾枫晟在。”
“真以为顾枫晟擅闯大牢,不将哀家放在眼里,哀家只是罚他不准出府就完事了么?呵,想的到好!”
“哀家倒是要看看,顾博中死了,他顾疆到底有没有胆量敢不顾顾枫晟而倒戈!”
看了一眼墨锦,太后转身迈着极规整的宫步,走到上位置,缓慢却尊贵优雅的坐了下来。
很快,定国府顾疆,顾大将军嫡三子顾博中要于翌日午时被处以腰斩之行的消息,便在宫中传扬开来。
并且,还以丝毫不逊于宫中传播速度的,传出了皇宫,传向了炎京城。
只是如此还不够,随着炎京城各个城门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消息以着炎京城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炎京城远郊。
一身粗布衣衫的张嬷嬷,一只胳膊上挎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绿油油水嫩嫩的蔬菜,正朝着前方脚步匆匆走着,根本不去注意身边不时经过的行人。
只是,片刻后,却见走的好好的张嬷嬷猛的顿住了步子,抬头朝一侧看去。
视线所到处,一人坐在牛车上,车上拉着些似是没有卖完的蔬菜豆腐,正和路边一人摇头感叹着。
“那可是腰斩啊,啧啧,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有人被腰斩了的。”
“你说说,闸刀从腰窝子将人一砍两半,那得多疼呢!”
“是啊是啊,只是听听,我都后脑勺寒冷,忍不住大颤了,你说那什么顾太医的,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毒杀太后啊?”
“谁知道呢,反正不关我们平头百姓的事,最多就是明天午时去凑凑热闹,看看……”
“你们说什么!”
两人正聊的起劲,却是被突然想起的张嬷嬷的声音打断。
毕竟是皇家之事,还牵扯到毒害太后的敏感话题,两人本就心中又惊又怕却又忍不住兴奋,此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呵斥,顿时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的朝声音来处看去。
然而下一刻,眼见出声的不过是个寻常老婆子,两人紧缩的心陡然一松,夸张的大喘口气,极为不满的瞪了张嬷嬷一眼。
张嬷嬷根本不在意两人瞪视自己的举动,只是死死盯着两人,再次开口,“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谁要被腰斩了?”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那个胆大的敢毒害太后的贼人太医么!”牛车上的那人没好气的道。
只要不是官兵问,他才不怕,反正这事情早在炎京城里传开了,他要不是一早去了城里送菜,还不能知道呢。
“可是定国府的那个顾太医?”控制不住抖了声音,张嬷嬷又道。
“可不就是他么,你说说,定国府一门忠烈,开国功臣,怎么就出了个胆敢谋害太后的逆贼,你说这人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耳中嗡鸣声不停响着,张嬷嬷早已听不见那两人后面又说了什么。
她睁着眼睛,直愣愣看着前面半晌,没有焦距。
片刻,就在旁边两人以为她是被腰斩着刑罚惊到了,停两人话头,转而看过来时,就见张嬷嬷抬脚,踉跄着朝远处跑去。
“咚”一声,原本挎在张嬷嬷胳膊上的竹篮,重重摔去了地上。
可张嬷嬷却是丝毫不理会,确切了说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的,脚下步子更快。
“哎,你的篮子掉了!”
身后一人扬声唤了一声,却只看到张嬷嬷被石头拌了一下,而后干脆跑了起来。
“什么人啊,胆子这么小,不过就听了腰斩两字,就给吓成这样了。”一人嘀咕道
“哎,你说那大娘该不会被吓出什么毛病吧?”另一人看着已经跑出一大段距离的张嬷嬷,道。
“应该不会吧!”一人迟疑的开口,看了眼对方,随即抬脚就走,“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就不聊了,先走了哈!”
话落,似是怕张嬷嬷真被吓出个好歹来让他负责一般,急急朝另一边走去。
留下那人一怔,下一刻也是反映了过来,扬起手中鞭子,打了牛背一下,亦是匆匆赶车离开。
转眼,这一处只余了一只掉落在地上了竹篮子,以及鲜嫩的蔬菜。
又过了片刻,竹篮连带蔬菜,被过往一人捡起,左右看了看,匆匆离开。
至此,方才的一幕,如同从未生过一般,再无踪迹可寻。
“哐”一声响,一处表看来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大门本重重推开。
院子里,一个正抱着婴孩的年轻妇人吓了一跳,转头急急看去,入目是脸色惨白,双目却赤红一片的张嬷嬷。
“张婶子,您这是怎么了?”年轻妇人见是张嬷嬷,惊吓不在,转而担忧的上前问道。张嬷嬷却是不言,赤红双眼看着妇人手里的婴孩,而后几步上前,一把把孩子抱进自己怀中,下一秒便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