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一躺他根本不会瞒着齐院长。
陈家村日后若再有难事,齐院长不会出头,陈青云撇清不理,别的不说,至少这州府县衙就没有能让他们说得上话的人了。
李心慧的视线迷离,忽然觉得眼前的火光都黯然失色。
她想做什么,陈青云最清楚。
是撇清还是掌控,族老和里正自会权衡。
她只是没有想到,陈青云会愿意为了她,甘心赔上陈家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
一走了之,祖宅便不再有任何意义,兴许连亲人的坟都要迁走。
李心慧忽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房子只不过是房子,有亲人才有家的样子。
也许她看见的只有这个少年的懂事温情,却忽略了,在他的心里,她这个唯一还陪着他的亲人,其实已经成为了他的唯一。
看似形势所迫的结果,最后往往会传成年少轻狂,忘恩负义,登高眼底等等不利于他的言论。
心里闪过一丝感动,就像是粗粝的荔枝,坚硬的外壳总是包裹着最美好的存在。
清甜软糯的果肉唇齿留香,让人一再眷恋不舍。
她忽然有一点不想离开他了,就这样一直陪着他,看着他成家立业,子孙满堂挺好的。
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他也会对别的女人这样掏心掏肺,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仿佛连亲热的幻想都让她有些吃味?
李心慧隐匿在嘴角的笑容慢慢荡漾开来,然而深色的眼眸却划过一丝空洞和孤寂。
恍惚之中,她只听到族老沉声话。
“青云,休要胡说。你们家在陈家村已经三代相传,你父亲跟我们这一辈的叔伯都是从小玩到大的。”
“当年陈家村识文断字不过一二,自从你爷爷来了以后,陈家村出去的账房先生都有五个,学子也有十八个。”
“我跟你里正叔从未将你当成是什么外人,大家伙都还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只要我还是一族之长,日后便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嫂嫂。”
族老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戾气。
心里的郁结得不得舒缓,让他悬着的心显得暴躁起来。
他不可能让陈青云脱离陈家村,两败俱伤的结果,不过是让外人看尽笑话。里正也严肃地上前道:“青云,你看看这些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们,你看看以你为榜侄儿们,纵然兄弟之情因为妇人口角生了罅隙,但你也要知道,他们都是希望你能考取功名,日后能够给他们一份庇荫之
情。”
“他们之中,没有人排挤你,异没有人中伤你。莫非曾经的手足之情你也一概撇清?”
“青云……”
“青云……”
“青云……”
周围都是卑谦愧疚的脸庞,那一声声压低的呼唤,仿佛来自于孩童时期的讨好。
小心翼翼当中透着一股亲昵的自豪。陈青云垂下眼睑,深色的瞳孔冷冽无畏,不去看那一道道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