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像是会转,床也好似悬在半空中的。
鼻息之间都是药味,好似连盖着的被子上都有。
陈赖皮迷迷糊糊的,眼睛撑不开,眼皮耸拉着,他感觉有刺眼的光,刺骨的味,刺骨的疼,刺眼的身影。
一个男人,很高大,气势很强的男人。
“醒了?”
男人的口气很冷,像是从死人嘴里吐出来一样,没有一丝感情!
陈赖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周身起了一层惧意。
“是你救了我?”陈赖皮问道,他的声音干哑,似乎是热以后的症状。
他迷迷糊糊记起,伤重无法起身,无法睁眼的时候,有人将他抗在肩上。
剧烈的颠簸过后,他好像吐了血,昏迷了!
“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为我办事,或者是死!”
陈赖皮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那手里握着的长剑在油灯下显眼极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微微侧身,结果身体上的伤口痛得他整张面孔皱起,额头的根下立即涌出密汗。
其实离死也不远了。
可是如果真的死了,不救他的话,他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恐惧了。
死亡的气息伴随着充斥鼻息的血腥味,他被陈地揍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小巷里还隐隐有些泥腥味和尿骚味。
可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自己要死了。
像条野狗一样,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他终于能够体会陈青云和小寡妇内心那种憋屈和愤慨了,都说是一家人,可场面话谁说得漂亮,大家笑着鼓掌,私底下却又冷嘲暗讽。
曾经他也是那里面的一类人,因为他不跟风,别人就会把他剔除。
他跟陈地上坟的时候,兄弟长兄弟短,还在一个坟前磕头。
可转脸,陈地却想致他于死地。
当时陈青云说剔除的时候,虽然他没有被排出在外,可是他心里却觉得陈青云装腔作势。
哪里就会没有混混和好吃懒做的人了?
可到最后的事实证明,就是他目光短浅,自以为是了。
不想死,自然是选择为这个人做事了!
陈赖皮想着自己的斤两,自嘲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获得陈青云的信任,待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陈赖皮疑惑地道,听起来,像是让他去当奸细!
旁边的男人显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他冷嘲道:“我想杀他,易如反掌。”
“你只要获取他的信任,我会慢慢告诉你,该干什么!”
陈赖皮感觉眼睛有些刺痛,男人高大的背影像座小山,从头到尾都没有转过头来。
手里拧着的长剑看起来很有讲究,他奇怪着,陈青云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人?
“别指望跟陈青云摊牌,他能信你一次,绝不会信你第二次!”
“我会再找你的,记住你是谁的人!”
“嘭”房门忽然大开。
一股疾风吹来,陈赖皮忍不住一抖。
他根本没有看到有人从外面推门,可是门忽然就开了!
房间里的人影一闪而逝,陈赖皮看着晃动的门,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人的功夫……太高了。
陈赖皮又躺了一会,身体疼得他卷缩着,脸色白得像纸。
怪不得那些人自杀都想着上吊或者跳河,这伤实在是太痛了。
陈赖皮痛得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几位捕快大人,就在这里了,今日总共收了一个刀伤的,伤了好几处!”
“一个男人送他来的,说是路过,不过诊金从他身上掏了些,付了一半。”
“别罗里吧嗦的,要真是衙门里要找的人,还会少了你的诊金?”
“那是那是!”
陈赖皮撑着眼皮,双手下意识抓着被子。
他以为陈地被抓了,这些衙门里的人来找他问话的。
“咯吱”门被推开了。
外面的人举着火把,一下子把房间里照得通明。
陈地看着跟着官爷一起来的陈勇和陈青云,连忙伸出手,招了招。
“勇哥!”
陈勇看着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连起都起不来的陈赖皮,眼睛顿时一变!
“赖皮?怎么是你?”
陈勇连忙上前,他顾着找孩子,都忘记了,给他送肉的陈赖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