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夫说的话,只不过是开始。
李心慧看着战战兢兢的车夫,他周身散着一股难闻的气息,丝油腻成条,眼睛凹陷,浑浊无光。
一身新的藏青色短袍和长裤显然刚换上不久,那淡淡的褶皱也不过是在双膝之间。
那一日,她和萧大哥出来以后,便没有见到这车夫等候。
当时他们还以为,这车夫遇到搭车的客人,便走了。
谁曾想,竟然是被人抓了去。
瞧着这副样子,只怕才刚刚放出来。
萧凤天也看到了这车夫的狼狈显然不是刚刚抓来的。
想到下属的回禀,他当即冷冷地扫了张莹莹一眼。
可他这番冷然的目光落到了张莹莹的眼中,便成了无声的威胁。
张莹莹挑衅地对着萧凤天扯了扯嘴角,暗色的瞳孔里,遍布猩红的恨意。
“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若是胆敢在本将军的面前撒谎,本将军定将你腰斩于市。”
萧庭江站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车夫。
车夫哪里受得了这个威视,身体一抖,便有一股骚味散出来。
淅淅的尿湿了大半长裤,李心慧皱着眉头,转过头去。
陈青云当即上前,挽着她的手,后退十几步。
贺珉和襄王也往后退去,一时间,众人神态各异,面色露出强忍之色。
“还不快说,难不成你想死在这里?”
张莹莹捂住鼻子,恶狠狠地出声道。
那车夫听闻这女罗刹的声音,心里不免又是一惧。
只听他埋着头,浑身抖,磕磕碰碰道:“小......人载过平西将军和乐安县主。”
“他们......他们在车里......亲密相拥.......身边皆无下人侍候。”
车夫说完,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气。
仿佛刚刚历经一场死亡,紧握的拳头凸显着醒目的青筋。
襄王和贺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抹深意......
萧凤天跟自己的义妹有染,陈青云如何能无动于衷?
而陈青云又是皇上着重培养的朝臣,这其中的牵扯,岂不是相当于萧家内讧,自断一臂?
二人暗暗觉得可以推动此事时,只听“啪啪啪”的掌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们抬眸一扫,只见那乐安县主,竟然面带笑意地拍手。
好似刚刚欣赏完一出大戏。
“说得很好?”
“不知道练过几遍呢,真是难为你了。”
“不过你也别怕,旁人能够威胁你,自然也有人能保你。”
“且不说你一个小小车夫如何能知晓坐上你车的人,是将军还是侍卫,是县主还是丫头?”
“便是厚厚的车帘,便足以阻隔外面的一切目光。”
“而你又是如何看见,萧大哥与我亲密相拥的?”
李心慧不急不缓地道,她不想牵扯出卓一帆。
而她也不想把自己染黑。
她不想让别人说青云的闲话。
这院外,有多少耳目?
这院内,又有几人等着大做文章?
污水泼过来,她不能站着被淋上。
唯一的办法,便是避开,或者,用更大的盆接着,再反扣回去。
陈青云一直闲散地陪在心慧的身后,虽然他更愿意粗暴地解决这一盆污水。
不过看着萧凤天低垂着眼睑,眸色泛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观望。
一来,心慧自辩能够让襄王和贺珉蠢蠢欲动。
二来,也是时候给萧凤天一点教训。
让他知道,以后不论在什么地方,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不然一次可以说是有心之人的污蔑,那两次,三次呢?
从来苍蝇不叮无缝之蛋?
更何况,张莹莹之所以能够拿住这车夫,而且还查到卓一帆的住所,显然当初他们一路被人跟踪了,可以萧凤天的警觉性却没有现。
那只能说明,当时萧凤天的心,全在心慧身上。这个认识,让陈青云心里大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