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帮阿满放下了窗帘。
看不见干爹了,阿满扭头扑到娘亲怀里撒娇:“娘,咱们去哪儿啊?”
苏锦低头,摸摸女儿梳着两个揪揪的脑顶,柔声道:“去看你爹爹。”
阿满不懂,指着窗外道:“爹爹在骑马。”
苏锦认真地解释:“大人是你干爹,生你的爹在你出生前就死在战场了,娘带你去祭拜他。”
阿满还是不太懂。
苏锦抱起小丫头,轻轻地亲了亲女儿。
阿满察觉到了母亲的悲伤,本能地乖巧下来,不再闹着出去玩了。
阿彻凑过来,握着妹妹小手教道:“大人姓萧,爹爹姓冯,咱们也姓冯。”
阿满目不转睛地瞅着哥哥。
苏锦一手抱一个娃,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到了冯实墓前,萧震刻意站在远处,给娘仨单独祭拜冯实的空间。他选了上风口,隐约听见苏锦断断续续地一直在对着墓碑说话,说了什么他听不清,依稀听见苏锦好像骂冯实了,但萧震亲身领教过,苏锦的骂,有时比关心更叫人舒坦。
晌午到的,红日偏西时,苏锦终于领着两个孩子走向了他。
萧震注意到,娘仨的眼圈,都是红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爹,我困了。”阿满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萧震立即抱起女娃。
苏锦朝他笑了笑:“劳大人久等,走吧。”
萧震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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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的伤怀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天生就不喜欢老想些不高兴的。
回到凤阳,休息一日,苏锦迫不及待地领着丫鬟去逛绸缎铺子。
苏锦喜欢穿红衣,守孝期间必须忍着,现在总算不用再忌讳。
不过去逛街之前,苏锦先去了一趟包子铺。
凤阳城繁华,包子铺生意不错,阿贵负责卖包子,吉祥帮忙收钱。
“老板娘出门啦。”阿贵熟稔地招呼道,眼睛却往苏锦身边的夏竹瞄了眼。
夏竹就是辽王精心为萧震挑选的美婢之一,当初春兰被萧震打了,夏竹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用途,但看出萧震没有那个心,夏竹就规规矩矩地做着丫鬟的分内事。即便如此,没过几日,萧震还是将夏竹给了苏锦,因为他实在用不上。
苏锦重新安排了一番府里的丫鬟们。
冬梅很稳重,苏锦让她照顾阿彻起居,秋菊爱笑,苏锦让她照顾女儿,她有如意伺候就够了。夏竹一来,苏锦惊喜地现,夏竹是辽王府的家生子,对王府以及凤阳城十分熟悉,苏锦就把夏竹留在了身边,没事就喜欢听夏竹讲凤阳城大户人家的事迹,包括辽王府一众女眷的情况。
当然,苏锦没胡乱打听贵人们的隐私,她只想知道当地都有哪些人物,大概什么脾性。
今日出门,苏锦带的就是如意与夏竹,夏竹领路,如意力气大,当护卫用。
察觉阿贵的窥视,苏锦咳了咳。
阿贵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再瞟夏竹,人家若无其事的,特别大方。
阿贵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夏竹到底怎么看他。
苏锦也不知道,但她还有用得着夏竹的地方,暂且没打算将夏竹许配出去。
“没人捣乱吧?”苏锦有意无意地挡在夏竹前面,问阿贵。
阿贵笑:“这边人都规矩,您放心。”
苏锦点点头,在包子铺里面逛了一圈,重新出来了。
就在此时,街上行过来两匹骏马,为的男人懒懒扫过来,恰好苏锦抬头,两人看了个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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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为辽王配置了四个护卫队,其中右卫统领名叫霍维章,他曾跟随辽王参加清缴梁国残余一役,生擒辽国皇帝立下功。
边疆无战事,这些将领们还算清闲,一早去军营里点个卯,霍维章便回来了,进城后放缓速度,骑在马上闲适地左看右看,目光扫过旁边一家包子铺,恰好里面走出一个穿水红褙子白底长裙的女子,纤腰款款身段婀娜。
霍维章今年三十岁,正当壮年,冲锋陷阵时英勇威猛,在女色上也生龙活虎,很是贪纵,家里有正妻一个,小妾八房,年轻貌美没有名分的丫鬟就更不用说了。霍维章的妻子老实贤惠,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管他纳多少女人,她从不拈酸吃醋,并且将后宅打理地井井有条。家里安宁,霍维章在外越地风流,青楼名.妓徐娘寡.妇,他都沾。
这会儿瞧见个勾人的好身段,霍维章立即往女子脸上望去,现红衣女子梳着妇人髻,但那脸蛋白莹莹嫩.生生,顶多也就二十出头,丹凤眼潋滟灵动,红唇湿润娇艳。察觉他的窥视,小妇人不但没有害羞,居然反过来也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霍维章直勾勾地盯着小妇人纤细的背影,只觉得她走路时的姿态特别有味儿,圆腚一扭一扭的,叫人想追上去狠狠拍一巴掌,听她娇嗔浪.叫。
男人充满侵略的视线犹如一道火焰,离得远了,苏锦依然能感觉到。
夏竹不经意般回头,见霍维章呆呆地坐在马上,分明看太太看入神了。她皱皱眉,凑到苏锦身边,低声提醒道:“太太,刚刚马上的军爷姓霍,是王爷身边的右卫统领,掌管五千兵马。霍统领战功赫赫,深得王爷与朝廷器重,只是……”
苏锦看她一眼,问道:“只是什么?”
夏竹抿唇,担忧地回视苏锦:“只是霍统领生性好色,闹出过很多风流韵事,奴婢担心……”
苏锦明白夏竹的意思,哪个男人对她有没有觊觎,一个眼神她就能看出来。
“没事,他来招惹我,我不理他就是。”苏锦胸有成竹地道,倘若她只是个市井寡妇,或许还要担心官爷仗势欺人,可她有萧震当靠山,萧震又是辽王屈尊降贵亲自纳入麾下的英雄,霍统领还敢欺到萧震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