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元素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不知道是麻药的作用,还是镇痛泵的原因,她腹部的切口疼痛不太明显,可是那种生产后宫缩的疼痛却让她很是不适,当然,更难受的是自个儿像个科学怪人似的,腹部压着个沙袋,据说是为了减少剖开的伤口渗血。
压得紧,有点痒,有点痛,这感觉真难受。
彼时,病房外间的会客厅里笑声朗朗,隐隐地传了进来,人声鼎沸的闹腾成了一团,看来钱家添丁,实在是大喜。
凭着钱家在J市的地位和人脉,哪怕她并不是钱老二明媒正娶的女人,这孩子一出生,来看望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每个人临走的时候都会塞上一个大大的红包,亲戚朋友更是带着大包小包地提着名贵礼品或者婴儿用品来探望,客套着,互相恭维着,说笑着,淡论着家长里短。
这是纯中国风的礼仪!
听着,思索着,她脑袋昏,半晌回不过神来。
懒得睁眼。
耳边充斥着的全是沈女士笑语盈盈的声音,她似乎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哦,为了她的大孙子!不禁苦笑。
嗡嗡嗡地吵着,她心中烦躁。哀叹着这些尊贵的客人能不能快点走掉啊?可事与愿违,偏偏是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很快,成扎成扎的礼品盒,成捧成捧的鲜花,成堆成堆的水果,堆满了病房。
最后,她终于憋不住睁开了眼睛。
“素,你醒了?”
见到她醒过来,钱老二激动得要命,握紧住她的手都有些颤,凑到她唇边亲吻着,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
这笑容,在这寒冷的冬日,显得格外温暖。
于是,忍住疼痛,元素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先说出自己最想干的事儿来:“钱傲,咱的宝宝呢,我想看看他们……”
皱眉,他也想看啊,可是——
钱老二轻抚着她的额角,放低了声音温柔地说道:“宝宝未足月生产的,医生说要在保温箱里呆一段时间,素,这次你的表现真真儿的坚强,也很勇敢,给老子长了脸,另外,咱俩的儿子女儿都很健康,都好好的。”
虚弱地笑了笑,元素由心的舒坦了,这么长久以来的担心终于解除了,清了清干涩的嗓子笑道:
“好,等我能下床了,再去看他们。”
瞧着她一脸满足的俏模样,钱老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宠溺十足地说:“素,还有件大喜事儿,我得告诉你!”
大喜事儿?什么大喜事这么慎重,难不成比生宝宝还喜?
颔,元素微笑:“二爷快说说,什么事儿?”
“你猜?”
“猜不着。”
狡黠地一笑,钱老二轻啄了一下她的小嘴儿,然后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摩挲着,用她手上的柔软来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
终于,慢慢开口,镇定地将血型那事儿告诉了她。
不料——
元素越听脸色越难看,蹙紧了眉头,并没有钱老二预料中的那么欣喜若狂。
实际上,打从地震那时候儿起,她就已经不再计较和钱傲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如今,虽说澄清了血缘的确值得高兴,可是,有一种更为荒凉的感觉却扼住了她的心脏。
钱老大也不是她的爸,那么,她元素究竟是谁的女儿?
她和陶子君DNA鉴定为非母女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个鉴定结果是沈佩思亲自做的,而她并没有作假的任何主观理由,那么……
她是谁?她是谁?她的父母又是谁?
元素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这种被遗弃般的错觉让她心里刺痛起来,这种刺痛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仿佛像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这种痛伴着宫缩和伤口的疼痛,让她几乎不能支撑。
差点再次昏厥了过去。
“素……你怎么了?”
瞧着她脸色白,身子颤抖,钱老二慌得不行了,刚才说这件事时,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让她放宽心,不用再背负道德伦理的枷锁,可现在只略一思索,并明白了她心底的感觉。
她害怕,她没有安全感。
握紧她冰冷的小手,不停地揉搓着,贴近了她的脸颊,感受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钱老二心疼得要命,有些后悔这么仓促的告诉她这件事了。
下一秒。
他觉得自己太他妈混蛋了,真是太傻了,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事的后果会刺激到她?
他开始埋怨起自己来。
气氛有些冷冽,凝重。
恰在这时。
沈佩思笑着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蓝色的小襁褓,里面裹着一个小东西,而她的身后跟着妇幼院为元素主刀的那个老医生。
对视一线,钱傲和元素都有些疑惑。
当然,他俩都明白沈女士抱着的肯定是他俩的孩子。
只见沈女士满脸堆着笑,笑得花枝招展,让她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老二啊,医生说,咱家的小哥哥身体不错,虽说不足月生产的,可这么几个小时过去,小哥哥就不用住在保温箱了,就是小妹妹身体娇弱一点,估计得住一周,诺,诺,咱们的小哥哥来喽,快让爸爸看看,多棒啊……”
听到这话,钱老二心里美死了,沾沾自喜地暗导,老子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完全就是钢筋铁骨么,就是闺女太像他媳妇儿了,女孩子就是柔弱啊。
同时,元素也牵着嘴乐了起来,刚才为着身世的不愉快因为儿子的到来瞬时烟消云散了,伸出手就要:
“钱傲,我看看小宝……”
“稍等一会!”老医生笑着上前来,检查了一下元素的身体状况,在她腹部按了按,然后测量了一下她的血量,脉博和体温,末了才笑着说:
“一切正常,就是生产时大出血,身体虚弱了一此,产妇在月子里得好好补补,出月子的时候,估计差不多就大好了!”
由着医生折腾着自己,不过几分钟时间,元素焦急得不行,目光一直定定地盯着沈佩思怀里的小襁褓。
那里面,是她和钱傲的小宝儿。
钱老二则是一直注意着医生的检查,神情紧张得不行。检查完毕后,瞧着他妞儿急切的眼光,赶紧上前从他妈手里抱过孩子,凑到元素跟前去,笑得特别的得瑟:
“素,快看看咱儿子,钱小宝小朋友,多帅,多牛气!”
伸出的手有些抖,元素激动不已,心怦怦直跳着。
“钱傲,给我抱抱……”
将孩子放在她身侧,钱老二唇角上扬,心情好得没边儿。
元素轻轻抚着小宝儿粉嫩嫩的小脸蛋,开心得直掉眼泪,脑子里闪过许多许多的片段来。
这俩孩子来得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大雨中的狂奔,高烧时的呓语,井底深处的攀爬……
小宝和小贝,都是好坚强的宝宝,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还能这么健康顽强的瓜熟蒂落,好好的来到这个世界陪伴爸爸妈妈。
果然还是二爷说得对,优良品种。
喜气笼罩着这间病房,回忆将她的思绪掩埋,与钱傲对视着,两人深情的目光频频交流着,不需过多的言语,便明白彼此的心意。
名曰:珍惜!
此后——
这间母婴同室的vp病房,因为有了钱小宝小朋友的加入更加温馨了起来,钱家请的育婴师非常专业的护理着小宝,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弄得妥妥帖帖的,钱老二手足无措地在旁边儿观摩着,思忖着自己能不能干这些事儿啊?
小床上,小宝儿甜甜的睡着觉,舒坦得不行,眼睛都懒得睁,完全就是一幅大爷样儿。
那长相,活生生就是钱老二的翻板。
不多一会儿,钱家一大家子人又进了病房。
病房里,再次热闹起来。
“哈哈哈,老子这大孙子就是会掐着时间出生,大年初一出生,春节,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春之季在于初一哇,哈哈哈……”
钱司令员坐在小床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宝儿看,那笑容简直慈祥得让人汗颜,铁骨铮铮的钱司令员,顿不得越战时的旧疾复,任凭私人医生怎么说都不管,非得亲自到医院来瞧他大孙子不可。
饶有兴致地瞧着他老爹,钱老二更是高兴的没谱儿,只差仰天大笑了,十分臭屁地吼吼:
“当然了,老头子,你也不瞧瞧是谁的儿子。”
“哼,小王八蛋,也不瞧瞧是谁的孙子,基因优良,懂不懂?”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都是傲娇的男人啊!
不和老爹争辩,钱老二拿着手指头就捅了捅小宝皱巴巴的粉色小脸蛋儿,直乐呵:“这小脸儿,小胳膊,小腿儿,怎么这么小啊?”
横眼瞅着他,钱司令员非常不满:“你懂个屁!龙凤胎出生能有5斤重算是相当争气了,你个小王八蛋生出来的时候,也不比我孙子强多少。”
“是吗?不能吧,瞧我这身子骨,怎么着也得十斤。”
“得了吧,跟你儿子差不离儿,就6斤5两,把你养大可真不容易。”
钱老二歪歪嘴,不置可否,知道老爹又开始邀功了,直接忽略了他夜以继日地辛苦耕耘,全归功到了他们的头上。
“既然小哥哥出了保温箱,那元素还是喂母乳吧。”沈佩思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小孙子,耳朵里听着这两父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再瞧着老伴儿精神抖擞的样子,心里同样舒坦得不行。
元素脸颊微红,只得点头,无视间却瞟到二爷目光熠熠地望她胸前瞅。
瞪眼,色胚。
老人没瞧着他俩之间的互动,钱司令员摸了摸下巴,呵呵直笑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对钱老二说:
“我说老二,孩子名字想好了么?”
“我和元素商量过了,儿子叫小宝,女儿叫小贝。”
“不行!”钱司令员直接反对,摇了摇头,“这俩名儿太随便了,做小名还行,学名可不能这么叫。”
“行,学名再说吧,儿子跟我姓,女儿就跟元素姓。”钱傲笑着补充。
他俩的约定,他没有忘记。
“什么?!”
钱司令员愣了,沈女士最先作出反应,惊诧出声。
然后,她不可置信地瞅着自己的儿子,再瞧了瞧脸色同样不太好的钱司令员,不悦地低声斥责:
“简直是胡闹,咱老钱家的孩子,怎么能姓元?何况,这元素究竟姓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真膈应人!
话未说完,她感受到儿子那寒意森森的眸光,有些窘迫地闭了嘴,好歹那丫头替钱家生了俩孩子,这么说是有点不厚道。
但是,孩子跟着她姓,永远都不可能。
钱老二脸色同样阴沉,猝不及防地站起身来,眉头蹙得死紧:
“妈,麻烦你搞清楚,孩子是我跟元素的,不管您老乐不乐意,就那么地儿了!”
沈佩思不悦之极:“儿子,怎么跟妈说话的?”
盯着她的脸,钱老二眸子沉了又沉,冷笑:“沈女士,我只是提醒你,我和我媳妇儿的孩子,跟谁姓,咱俩说了算。”
“你……放肆!”
沈佩思愤怒不已,这臭小子如今越离谱了,为了这个女人,三番五次地跟自己作对,长此以往,她这个做妈的在他心里还能有地位么?
真是个狐狸精,搅得家宅不安。
好好的日子,眼看剑拔弩张——
最后,还是钱司令员总结陈词:“闹什么闹?大过节的,都少说两句,不就是个名儿么?怎么着都是钱家的孩子。”
咬着唇角,元素表情有些难堪,目光切切地看了钱傲一眼,随即把视线收了回来,只盯着自己的被角儿。
二爷啊!真真儿是把她放心窝窝的。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妈妈的难过,小宝儿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他一哭,立马让这一屋子人手忙脚乱,暂时把这件尴尬的事儿冲散了,自然而然地,没有人再去提起。
等把小宝儿哄好,钱老二顾不得老爹和老妈在场,若无其事地坐到元素的床边,轻轻拉过元素的手,目光里溢出的柔软能够溺死人。
“素,我钱老二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毛,元素不知道怎么回答。
吻了下她的额心,钱老二俯下头贴着她的耳根儿:“乖妞儿,谢谢你。”
元素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辛苦你了,替我生儿育女……素,你真好。”
轻轻扯了扯嘴角,元素有些无语。
如今二爷真是越来越腻歪了,当然,只在她面前的这种腻歪是她乐于见到的,抬起头轻瞟了他一眼,假装没好气地说:
“什么叫替你生的?我替我自己生的,成不?”
“呵呵,是,是咱俩共同努力的结果。”
钱老二大笑,他妞儿如今可是一点儿都不吃亏。
头上黑线飞过,元素脸有些红。
想到那些‘共同努力’的日夜……
轻咳了两声,钱司令员有些坐不住了。再者考虑到大人小孩儿都需要休息,他又嘱咐了一阵儿,就拽住沈女士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了钱老二和留下来照料大小事儿的兰嫂和育婴师在医院。
看了看腕表,钱老二在元素脸上蹭了蹭,问道。
“宝贝儿,六个小时过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医生嘱咐过,术后六个小时不要进食,可是,虽说过了六个小时,但元素手臂上挂着点滴,实在没有什么食欲,遂摇着脑袋,苦着脸。
“我什么都不想吃。”
皱着眉头,钱老二很想不同意,可是想了想还是只有点头。
“那稍等一会儿吧,啥时候想吃了就告诉我。医生吩咐要吃清淡的,厨房里都备着呢。”
男人满脸的关切,元素眼中有水光盈动,激动中,身子微微疼痛,让她狠狠抽了口气,艰涩地开口。
“钱傲,你对我真好。”
“傻妞儿,你是我老婆,乖乖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你累了。”
“好。”
点着头,元素闭上了眼,不过几秒时间,倏地又睁了开来,轻唤:
“钱傲~”
这声音,带着七分软懦三分艰涩,听得钱老二肝儿颤,伸出手抚着她的脸,轻浅地喟叹:
“妞儿~怎么了?”
看了看小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宝儿,元素的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视线有些游离,“小宝和小贝是咱俩的孩子,可是,钱傲……我是谁的女儿?”
抿嘴,钱老二踌躇了。
瞧着她那憋屈的小模样儿,他真的心疼不已,一颗心都揪结成了团儿,但他是爷们儿啊,这时候得绷住了,安慰媳妇儿才是要任务。
这么一想,他将脸凑了过去,用额头抵着她的,缓缓地说:
“素,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是我钱老二的宝贝,乖,不要想那么多。”
元素有些哽咽了,“二爷,我是个没有父母的野孩子……”
“傻妞儿~”双手捧着她的脸,像捧着极品珍宝一般,钱老二为了逗她开心,不惜自损,促狭道:“乖女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把我当你爸好了……”
噗!
“有你这么占人便宜的么?”
元素破涕为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心下宽慰了不少。
是啊,是谁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有钱傲和小宝小贝陪着她,这辈子就足够了。
心下一暖,语气就软了不少,“二爷,你现在开心么?咱宝宝终于好好的出生了。”
“当然。”钱老二笑着吻她的唇,“素,你给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老子都快美死了,美得,美得想……”
“美得想干嘛?”
钱老二似笑非笑,瞧着不远处杵着的兰嫂和那个育婴师,挥了挥手,等她俩出了这间病房的门儿,才凑到她的耳边呵着气儿:“美得老子现在就想……”
呃!天!
二爷,你要不要这么粗糙啊?
脸上一红,元素的声音更软了:“钱傲,你怎么闷騷成这样儿?尽想着整这事儿。”
“呔,用词不准,老子是明骚。妞儿,老爷们的魅力,就体现在性上,懂不?”二爷不要脸的程度,直逼专家级别,低低笑,“素,快点好起来,好好伺候爷,忍了好几个月了,憋死个人了……”
望天!
不对,望天花板儿。
元素憋着气儿又不能笑,因为一笑,肚子就抽痛,肚子上压着沙袋,脑袋上是放大版的二爷脸,想扭一下身子都难,不由得有些气紧,伸出指头就戳他。
“钱傲,小宝儿还在边儿上呢,你也不嫌害臊。”
二爷笑得很是风騷:“你懂个屁啊,老子这是对儿子先进性教育。”
“渣!”
“老子不渣,你还不爱嘞!”
“……”
*
妇幼院的花园里,有一条长椅。
长椅上,坐着双手捂着脸的钱仲尧。
刚才在病房的时候,他脸上一直是带着笑的,看着他们两情相悦,看着他们相濡以沫,他的面儿上除了微笑,连多余的一丝杂乱表情都没有,还开心地去逗弄着小宝儿。
小宝儿,是他的弟弟。
他想笑。
他都佩服自己,掩饰得真好啊,不过,素素放心他了,这样就好。
小宝儿真可爱,可惜实在太小了,那么小一点点的婴儿,自然不会明白他哥哥泛着酸的心情,不仅不对他笑,还因为他粗糙的大手触碰而哇哇大哭起来。
想着自己狼狈离开的样子,钱仲尧不禁苦笑。
北方的冬天,户外很冷,但他似乎没有知觉。
刚从病房探完元素下来的程菲儿远远地便瞧见了他孤寂的身影,半晌没有移动脚步,他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远观,心疼。
最终,迟疑了良久,她还是缓缓走近了。
“嗨,钱仲尧,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儿,钱仲尧没有表情,虽说他看见了她,可是她的样子却无法在他的视网膜形成影子,更是刻不进心底。
“对不起,我没空。”
静静地端详长椅上男人穿着军装的挺拔身影,多好看的男人啊。
程菲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道弧线,似乎十分愉悦,她轻轻在他身边儿坐了下来,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了:
“钱仲尧,你很难过,你很痛苦,因为素素很幸福,离开了你,她很幸福,所以你更难过。”
恼恨地挥开她的手,钱仲尧怒火中烧,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了解自己?甚至连自己内心里那些邪恶的念想都一清二楚。
是的,他卑鄙地想,如果素素不幸福,也许他会更加开心一点,至少能证明她的选择是错误的,钱傲并不比他更能让她幸福,这样,她是不是会更多的怀念他俩曾经的过去?
可是,她偏偏那么幸福,她该死的幸福着,在她的心底,钱仲尧这三个字是不是已经模糊到没有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