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一进院走,就看芸豆站在客厅门口探头看,瞧见了她,忙对里面喊道:“夫人,姑娘回来啦!”天色已暗,余舒心想着她一去这么久,赵慧肯定是担心了,便迈开大步,跟在芸豆后面进了屋。
赵慧刚扶了椅子站起来,看到余舒囫囵个儿地回来了,面上松了一口气,朝她招手道:“快过来坐下,外面冷么。”
余舒扶了她坐着,道:“不冷,曹大哥送我回来的。
赵慧摸摸她的手,确实暖呼呼的,就道:“你下午出门半晌后,曹掌柜就找上来,问你去了哪儿,我担心你过去纪府他们会为难你,就托请他去看看,看来你们是碰上了,怎么样,你娘的病要紧吗?”余舒早准备好了说辞:“是没什么大毛病,但身边离不开人,所以我今晚上收拾了东西,明天一早要过纪府去住一阵子。”
赵慧犹豫了一下子,满面担心道:“你娘得病,再怎么说你都该随侍在旁,这是应该的,可是在我看来,纪家不是什么好心人家,之前他们那样打你和小修,摆明了不是善类,你那回为我击鼓鸣冤,公堂上是和纪家三老爷对峙过。虽当时没被他瞧出,但是你过去那边,保不准被他认出来,这不是糟糕吗,万一他们再逞凶拿了你,可该如何是好?”赵慧却是不知,余舒老早就被纪孝谷认出来,知道那案子是她从中捣鬼,还大骂她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见赵慧愁,余舒安慰道:“那倒不会,您且放心吧,我参加了今年的大衍考,好赖是一个易客,考生的名头还没去掉,身上就算有半个功名,他们是不敢打罚我的,再说了,我现在又不是纪家的人,他们凭什么要问我罪呢。”
赵慧这就放了一些心,又问:“小修也一起去吗?”
余舒道:“用不着他去,等过了年,他还要到百川书院上学,住在纪家限手限脚的不方便,还让他跟着你们过,过两天我在纪家住稳了再让他去探看。”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了看屋里,纳闷道:“怎么干爹和小修还没回来吗?”“没呢,刚才打了人回来说要在旧友家中留饭,带着小修一起,多半会儿要到天黑”赵慧被她这么一打岔,就忘记要问她薛睿的事,看天色迟了,赶紧让芸豆去后头厨房催晚饭:“那咱们早点吃饭,好给你收拾行囊。”“嗯。”晚饭后,赵慧挺着个肚子坐在余舒房里,指挥着芸豆帮她装东西:“那书本和笔墨分开来放,待会儿再将砚台洗一洗我的闺女,你那是打包袱,还是塞枕头呢,衣裳都叠好了再往上放,一层一鼻地规整了,不然皱的没法穿。”赵慧两头顾着,看余舒将柜子里的衣服拖出来,可怜的几件,都是男人穿的就罢了,那颜色还灰的黑的不齐,哪有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该有的娇嫩,看的赵慧是大皱眉头,道:“这大过年的寻不见做活的裁缝,等初七过后我定得找人给你赶两件像样子的衣裳,你这些袍子衫子回头都给我收起来,别再拿出来穿。”说着她站起来,上前将衣服堆里两件颜色实在难看的挑出来,不由分说塞回柜子里,刚好瞧见角落躺着一只包袱,里面好似装着布料,打开了看,是一套湖绿的裙衫,料子摸着极好,正应了初春季节,衣裳里还裹了一枚珠huā,雕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翡翠蜻蜓。
赵慧认得东西,瞧这翡翠不像假的,做工又极精细,少不了要吃惊一回,扭头去询问余舒:“何时买了这贵重物,胡乱收在柜子里也不怕压坏了吗?”余舒抬头借着一旁桌上灯光,见了赵慧手拿那枚绿幽幽的珠huā,认出是那一次和薛睿去定波馆赌易,路上在成衣铺子顺手挑的,就道:“哦,妄了收起来。”
赵慧嗔她一眼,将那套衣裳珠huā拿到一旁,说:“我看天快要暖和了,明日要是没风就穿这件,里头再夹一层棉袄,外头套我给做的那个白色兔毛坎肩,你既要到纪家去,就收拾的体面些,规规矩矩的不要让他们轻看,改明儿新衣裳做好了,我就让人给你送去。”
赵慧多心思,余舒却满不在乎,她这一去纪家,少不了每天对着纪星璇,在她面前打扮个什么劲,没个意思。
不过新衣服还是要做的,不为在纪家争头脸,回头薛睿的酒楼开了张,她这个大掌事总不能一身寒酸,让人看笑话,嗯,就等明天拿了纪家的两千银子,口袋充足,她再好好地给自己装点一下门面。
余舒借口明日天阴,把那套湖绿的裙子收起来不穿,实在拗不过赵慧,才带在了行李中。
赵慧回房去找了一只饰匣子,把那蜻蜓珠huā好生放起来给了余舒,又念叨了她几句。
快打点好时,贺芳芝和余小修从外头回来了,听余舒和赵慧说起了前后径过,贺芳芝倒是没什么,余小修就不乐意了:“姐,我要同你一起去。”
余舒道:“娘的身体没什么要紧,我就过去住几天,你乖乖地听干娘的话。”
“我不,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余小修不肯答应,还同余舒怄起气来,这孩子想见他娘是其次,最怕他姐到了纪家会受委屈,纪孝谷当初让人猛抽他那一顿鞭子,留下的阴影不小,提起纪家他就浑身不舒服,何况是让他姐住过去。
贺芳芝看他们姐弟僵持,就悄悄拉了赵慧出去,留给他们私下说话的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