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罗兰的墙上,一个巫师打扮的青年男性的躯干嵌在墙里,手和脚极力向外伸展挣扎,咽喉也被墙体埋没,头部唯有口鼻暴露在空气中。
在大约是心脏的位置,一把破裂古旧的卡拉尔斩剑被人横着插进了墙体。随着他的手脚微弱的挣扎,一股股鲜血如同泉涌一般从剑刃的缝隙中喷出。
在罗兰的正上方,则是一些被倒过来着卡死在墙面里的巫师。
他们倒悬着,头颅充血,眼白变成了完全的血红。而他们的躯干紧紧卡死在天花板上,因为重力而缓缓下坠,露出了被剥掉皮的鲜血淋漓的肌肉。
而在两边的墙上,则是一些四肢被剁下的女巫。
她们的身躯倒悬着被挂在天花板上,就像是钟摆一样随意的摆动着,粗.重的喘.息着,出或尖利或凄惨或疯狂的笑声和哭声。
她们纤细优美的四肢如同从墙体的缝隙中生长出来一般,漫无目的在空中抓挠着,不时从身边的同伴身上撕下几块肉,然后喂到缝隙里面。
天花板上的脑袋们出凄厉的嚎叫,跟污血一样的涎水从天上滴落,四处墙上雪.白修长的肢体仿佛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舞动的频率顿时快了好几倍。
哭声、笑声、嚎叫声、呻.吟声混合在一起。仅仅只是绕过一个拐角,这里就已经异化成了恐怖的异界。
这些都是已经死去的亡者。被疯狂的愚民们虐杀致死的班萨巫师们。
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德鲁伊们击溃了班萨的巫师团。抓住了一千余人的俘虏。
但他们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把这些俘虏交给那些在战争中已经尝过了血的味道的人民。
因欲.望、仇恨、畏惧的疯的卡拉尔人民在战争结束以后,把所有在战争中得到的悲伤、恐惧、愤怒和积攒已久的欲.望泄在了这些巫师们身上。
活埋、斩断四肢、剥皮、玩.弄致死——在已经尝过血的腥味以后,这些疯狗们办出的事远远超过了德鲁伊们的预计。和这些相比,后来卡拉尔盛行的女巫处刑简直堪称仁慈。
他们从未想过。疯狂的人类竟比疯的动物更加可怕。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看似仁慈的决定实际上却犯了无法弥补的大错的时候,这些巫师已经死的只剩一百多人了。
正是从那时开始,暴力之主这些邪神才陆陆续续的盯上了卡拉尔。
好在三贤者反应够快,他们立刻把消息重重封锁,把那些最为疯狂的人和邪教徒一起与那些巫师们在辉石林地里处以绞刑,然后以他们的尸体为素材召唤来了参天大树毁尸灭迹。才没有惹来来自白塔和其他神明的审判。
可那些被虐杀的巫师们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折磨,他们已然无法长眠。
在黄昏潜移默化的感染下,他们以一种类似怨灵的姿态不断的重演自己死前的那一幕。在长久的日子里,溢出的怨恨把周围的环境彻底改变,把那些暴民虐杀巫师的地洞彻底异化成了比地狱更加可怕的异界。
“愚蠢即是原罪。”罗兰感受着脚底如同内脏般的触感,深深的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这里果然是真实的世界……居然没有被和谐啊。”
罗兰平静的站在主殿正中间,看着那个对着自己的墙上被剑钉死的只露出四肢的巫师,有些怀念的叹了一口气。
超过十点的感知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仅仅是站在这里,罗兰就能听到那些巫师们死前的低语,那些咒骂,那些怀念,那些祷告——
就算克劳迪娅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罗兰还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半分钟,仔细的聆听这些冤魂的哭号,试图从中分辨出每一句话。
终于,罗兰恍然大悟。
——他们祈求长眠。
不是憎恨,也不是留念。就像是一个垂死数年的病人一样,只是求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