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引物是人工的,就像是药引子一样,总是得来不易的。
要是在21世纪,引物设计是相对简单的工作,不仅有可供借鉴的通用基因,而且有大量的设计模板,甚至有三个巨大的国际核酸数据库用来查询相应的信息资源。
当然,还有相应的引物设计软件可供使用。
即使如此,绝大多数的学者,也不会去自己设计引物,因为这项工作繁琐而专业,他们宁愿找专业的公司,来外包此项工作。
除非是走在了行业前端,不愿意泄露自己所探索的突破点和侧重点的时候,才有人去自己设计引物。当然,还有拿不出经费的,和老派的学者也会这样做。
到了85年,杨锐自然是找不到能用的引物了。
事实上,他几乎什么都找不到,别说是引物设计软件或者相应的核酸数据库了,就是最简单的通用模板,他都别想得到一个。
现在的PCR研究,正在如火如荼的竞争当中——自然不是竞争PCR本身,而是竞争利用PCR的范围。
这就好像是X光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大量的科学家从自己的研究领域出,想到了利用它的方法,于是,大家都抢着去做,最起码,是先抢时间做出简单的部分。
再没有比这个更容易的刷脸刷声望和刷影响因子的方式了。
在这种激烈竞争的状态下,你不能指望有好心的学者公布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引物模板。即使有,通常也是不完全的部分。
好在杨锐自己也是设计过引物的,再加上各种文献的支持,才有动手的资格。
当然,在设计PCR的那段时间里,杨锐也少不得要做出一些引物模板来,只是在性别鉴定这个课题上,无法使用罢了。
他甚至得从牛的基因序列开始着手。
这其实又牵扯到了基因组计划。人类基因组计划的目标,就是测序人类基因组的每一个基因,像是地图一样,将之标记出来,其中的一部分作用,就在于运行PCR的时候的方便。
而在85年,既没有人的基因组计划,也没有牛的基因组计划。
任何单位或者个人,想知道哪一段的基因,就自己测序去。
这其实倒也不是特别难的事,人的基因组是由30亿个碱基对组成的,所以才花了大量的时间人力和金钱,而杨锐所需要的SRY序列的某一个特异性基因的核心序列,哪怕是以80年代的要求来说,也只需要几万元的成本而已。
当然,现在能做基因测序的实验室是少之又少,就国内的话,还要数杨锐的离子通道实验室。
离子通道实验室许久以前就成立了专门的课题组,做基因相关的大量研究,让他们单独立项,做一个专门的基因的测序,本身并不怎么困难。
如果是其他实验室有要求,那自然是要商谈和安排时间的,杨锐有要求,只要将遗传工程实验室的相应经费拨给离子通道实验室,就很容易拿到结果了。
杨锐也是在这个基础上,才开始了引物的设计。
只见他大部分时间做着纸面工作,少部分时间则与瓶瓶罐罐们打交道。
梅局长固然是看的头晕目眩,袁主任亦是看的头顶冒汗。
袁主任是知道PCR仪的,也懂得PCR的原理,他也用过PCR仪,但,就仅止于此了。
袁主任是一年多以前,从英国回来的,那个时候,PCR才被杨锐做出来,所以,袁主任并没有在国外接触到PCR和它的使用。
回到国内,袁主任在一线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他虽然保持着看期刊和常去一线的传统,但是,对于新兴的PCR,他实在是所知不多。
当然,杨锐要是正常的使用PCR,对袁主任来说,那也没什么困难的,无非是个比X光机器麻烦些的仪器罢了,对科研员来说,不比电饭锅难操作。
可是,当杨锐开始设计引物的时候,袁主任就抓瞎了。
大部分泛泛了解的学者,都是要抓瞎的。
而在梅局长期待的眼神下,袁主任更是有些难堪。
“我们回去吧。”中午时间,袁主任迫不及待的走出实验室。
梅局长快步跟上,小声问:“看的怎么样了?他们的进度到要出成果了吗?”
袁主任沉默不语,一副思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