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与“道”沾点上关系的,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赵灵台愿意讲授,陆山君等自是求之不得。听一次下来,感觉受益匪浅。
这对赵灵台而言,同样有着好处,他并非正经讲课,只是说出了些零碎的看法,以及一点见解,都是站在妖族的立场上的。而真正属于他个人道行的感悟却没有多说,并非是藏私,而是说不好。更不适合陆山君牠们,这几个都是纯粹的妖,怎么个斩法?妖身便是本身了,很难下手去炼。牠们要斩的,是练出来的分身,一共能斩去九具,最后九九归一,成就大道。但一般大妖,也就斩四五具分身,就遇到瓶颈,难以突破了。
道这事物,本来就有着适应度的。各人不同,机缘也不同。
不过赵灵台视作的皮毛,落在陆山君等耳朵里,就珍之若宝。无形之下,正成全了赵灵台一点教化之功。
正说间,海面那边忽而传来一阵鼓乐之声,响得突兀。
赵灵台住口,抬头看去。
陆山君几个则面色大变,霍然起身,异口同声道:“这是龙宫之乐,龙宫有人来了。”
一时间,也不觉得如何惊惧,更多的还是纳闷。这个岛屿颇为荒芜,怎么龙宫来人呢。
鼓乐声中,前方海面就出现一队仪仗,有琉璃灯火,映照得一片明亮,现出旗幡,马匹,车辆等来。
看上去,足有百余水族,显得浩荡。
陆山君面色更不好看,瞧对方这阵势,可见来者地位不低,一个不好,来个龙子龙女什么的。这些龙族后裔没几个脾性好的,暴躁得很。
几个大妖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毕竟同为妖族,想对方也不会太过于蛮横无礼。
很快,仪仗就走上了岛,领一个,是个青衣婢女,人形化得不是很完全,额头上有一层闪闪亮的鳞片,她双眸流转,打量着赵灵台等。
陆山君走出来,客气地道:“吾等乃来自神来国,路经此地落脚,明日一早就离去。”
青衣婢女却不理会,目光打量一圈,最后定在赵灵台身上,盈盈到个万福:“这位公子请了。”
赵灵台还一礼,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青衣婢女道:“我家龟丞相卜算有灵,推演出有一位有缘人在此,特地命我等来相邀,请贵客去龙宫做客。”
闻言,陆山君等都露出羡慕之色,这一下,对赵灵台的身份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识:不管本体为何,反正绝不同凡响,都能得到龙族青睐了。
转念又一想,对方彬彬有礼,言辞之意,敢情是来招女婿的。
龙宫嫁女,得者就成了乘龙快婿,不知是多少大妖的梦想。龙女性格,或许骄躁了些,但以龙宫的背景,都能忍了。做了驸马,一飞冲天,无数资源,应有尽有。
其实龙宫招驸马的事,在妖族中并不稀奇,早有说法,更有些成功的例子。
本来呢,为了保持血脉的纯粹传承,龙族一般只在同族之间婚配,无奈成员本就稀少,后代之中,十有八九都是近亲,结合之后,极难繁衍,渐渐就青黄不接了。无奈之下,不管雄雌,都到外面寻觅良配。能被看上的,自有不凡。
陆山君也曾做过这般的梦,娶上龙女,少奋斗千百年,不过也就想想罢了。以牠的血脉,龙宫看不上。
不曾想今晚碰到了,可惜对方所说的有缘人是赵灵台。
赵灵台却心里叫苦,他可不愿去当什么龙宫驸马,龙宫内藏龙卧虎,尤其还可能面对龙王,他担心会露出马脚。只是拒绝不去的话,看对方的阵仗,怕是很难。
又想到那位龟丞相,十有八九与老龟有着血统上的关系,本命天赋,善于卜算推演,看起来,显然要比老龟要厉害得多,都能算出有缘人来了。不过这也正常,都能在龙宫当丞相了,岂是等闲之辈。
沉吟片刻,转头去问陆山君:“各位道友,你们可愿意与我一同去往龙宫?”
说着,似笑非笑地问青衣婢女:“牠们一起去,可否?”
青衣婢女道:“如果各位愿意,自然欢迎。”
陆山君几个对视一眼,说实话,牠们也想去龙宫见识一番,但心底里终究存着些敬畏。再想到龙王与天庭之间的传闻关系,那么牠们去龙宫的话,难免瓜田李下,出现些棘手的因果来。
于是定了主意,由陆山君出头道:“赵道友,我们就不跟去了,得返回神来国家中,处理些事务。”
赵灵台就知会如此,暗叹一声,表面不动声色:“如此,那就此别过。”
“请公子上马。”
青衣婢女牵来一头骏马,比常马要高大得多,体有鳞片,正是有着血脉的龙马。
赵灵台无奈,只好骑上马去。
仪仗走动,往海而去。
龙马善水,入水如履平地,毫无阻碍。
赵灵台心思百转,倒不是害怕,他有着造化金钱作为底牌,真有不妙,也有机会藏匿起来。
仪仗入海,鼓乐消失,剩得陆山君几个还站在岛上,怔然出神。
一会之后,牛妖低声问:“这位赵道友究竟是何来头,竟得了龙宫青睐,话说如果我们跟去,或许也能碰到些机缘。”
熊伯君冷笑一声:“那你为何不去?”
牛妖讪讪然,摸了摸硕大的鼻子:“你们都不去,老牛我一个去有甚意思?”
陆山君叹口气:“龙宫与天庭走得近,此事早已传开,我们去龙宫的话,难免招惹嫌疑。”
牛妖问:“那赵道友就不怕?”
陆山君把眼一瞪:“人家是什么来路?自然有分寸。再说了,龙宫邀请,也不是那么好拒绝的,到了这地方,惹得龙王怒,又如何走得掉?”
熊伯君一摊手:“就算如此,可也不能逼着人当驸马吧。”
陆山君嗤之以鼻:“我瞧着赵道友可没有半点抗拒之意,当乘龙快婿呀,是个好事,你说呢?”
熊伯君默然,显然认同,如果龙宫说有缘人是牠,牠也不会犹豫。
陆山君道:“说起来,这还是赵道友的机缘,牠若不跟我们出来,也就不会遇上这等好事了。”
牛妖瓮声瓮气地道:“你们说赵道友的本体到底是什么?狗身的话,难不成是失传已久的吞天犬的血统?”
陆山君叹道:“不管是什么,都远非你我能比的。不过我们这趟出来,也不无收获,道行颇有领悟,还与赵道友结识,有了人情。罢了,不说这些,我们走吧,回神来国。”
“不等明天了?”
“等什么,再等下去,就得被龙宫请去了。”
去当驸马是一回事,可去龙宫陪坐又是另一回事。
熊伯君与牛妖就不多说话,与陆山君一起,驾起遁光,很快消失在茫茫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