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母亲。”袁清音坐在床上道。
陶氏抱着小家伙,带着沈丹遐去了正厅,亲朋好友都到了。洗三,又称三朝洗儿,是婴儿出生后的第三天,家族为其进行第一次洗沐仪式。洗三用的水,也是有讲究的,锦都这边用得是五根汤,用“桃根、柳根、梅根、槐根、桑根加上苦参和白芷”同煎。洗三仪式和祝词都是固定的,添清水,接生婆婆会说,‘长流水,聪明伶俐。’添喜果,她会说:“早(枣)立儿子,连生贵(桂)子,桂圆桂圆,连中三元。”一套一套的吉祥词。
等给小婴儿洗沐完,为答谢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主家会设宴款待;喜添嫡长孙,后继有人,沈穆轲早就和陶氏说要过庆贺,是以陶氏命人扎了彩棚、挂了灯笼,并请了戏班子来唱堂会。
陶氏要招待客人,如是让沈柏密把孩子抱回去,沈柏密没迟疑的抱着孩子就走,沈穆轲见了眉头紧锁。
宴罢,申时初送走宾客,沈穆轲让人把沈柏密叫进了书房,“你可知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不知。”沈柏密还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啪”沈穆轲将手上书重重地砸在书桌上,“柏密,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沈柏密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冷意,从小到大,他都和母亲的感情更好,虽然对陶氏说得话半信半疑,但对沈穆轲不多的那点孺慕之情,因沈穆轲的忽略,已所剩无几;沈穆轲对他失望,他还真不怎么在乎。
沈穆轲长篇大论的数落了沈柏密一番,他那些话总结起来,就一句,“君子抱孙不抱子。”沈柏密对此嗤之以鼻,他自己嫡亲的儿子,他凭什么不能抱?
“你母亲是个内宅妇人,头长见识短,你不要凡事都听她的,你自己要有主见。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来问我。”沈穆轲看到了孙子,意识到他该培养儿子了。
沈穆轲责骂沈柏密,沈柏密并不在意,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可沈穆轲贬低陶氏,让沈柏密心中不快,眸中的冷意快凝成冰了,对沈穆轲愈加的不耐,“老爷,我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蔡先生给我一道策论题,我还没写完,过几日就要交给蔡先生,老爷若无其他事,请容许我告退。”
“蔡先生怎么会提点你?”沈穆轲好奇地问道。蔡先生年事已高,早已闭门谢客,就是皇上曾想请他进宫教大皇子,都被蔡先生拒绝了,沈柏密有什么值得蔡先生青睐的?
“徐朗表哥是蔡先生的入室弟子,由徐朗表哥引见的。”沈柏密实言相告,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徐朗是不是常来常往?”沈穆轲沉着脸问道。
“亲戚间常来常往,有什么问题?”沈柏密反问道。
“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孝生父,不敬嫡母,不友爱兄弟,性情乖张,行事狠毒。”沈穆轲和徐朗接触不多,对他的了解都是通过徐奎和沈妧妧的嘴,带着偏见。
“朗表哥若是秉性不好,蔡先生不会收他做入室弟子的。”沈柏密淡然道。
沈穆轲一哽,恼羞地在桌上一拍,“你什么时候学着与长辈犟嘴了?”
沈柏密抿紧了唇角,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穆轲怒瞪着他,良久,道:“你回房去写策论吧。”
“是。”沈柏密恭敬地行礼退了出去。
过了两日,收到周家的帖子,三月初十,周家老太太过寿。周家给沈家三房都下了帖子。因给三月三洗三时,周氏没有来,陶氏也不打算给周氏面子,不过她到底没周氏那么脸厚,还是打人送了寿礼过去,就是人没去。
不去周家作客,沈丹遐没有一点意见,她根本就不想应酬那些人,陪着陶氏吃过早饭,就去稠院看坐月子的袁清音和小侄儿。丫鬟体贴的打起了帘子,朝着她行礼后,才对着喝鸡汤的袁清音道:“大奶奶,三姑娘过来了。”
“嫂嫂。”沈丹遐走到袁清音身旁,看着她手边摇篮内躺着的小侄儿,“三月三,姑姑来了。”
三月三刚被奶娘喂饱,还没睡,睁着大眼睛,在吧唧嘴。沈丹遐把他的小手,从衣袖里弄出来,把一根手指塞给他握住。三月三握住他姑姑的手指,小嘴咧了咧。沈丹遐高兴地道:“嫂嫂,三月三冲我笑了。”
“他这么点大就会笑了?”袁清音不信。养育嬷嬷说孩子至少要百日才会笑,这小家伙生出来还不足十日呢。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侄儿。”沈丹遐骄傲地道。其实她知道,那不算笑,但她愿意理解为笑。
“沈三姑娘,你侄儿好像是我生的。”袁清音提醒她道。
“知道是你生的。”沈丹遐斜她一眼道。
“所以说你侄儿这么聪慧,才几天大就会笑,是像我。”袁清音面带得色地道。
沈丹遐笑笑道:“人说,儿子似父,女儿肖母,三月三这么聪慧是像我大哥。”
“相公是比我聪慧。”袁清音不跟她争了。
“真是的,秀什么恩爱啊。”沈丹遐噘嘴嘟囔了一句。
“我们是夫妻,当然要秀恩爱啊。”袁清音咧嘴笑,“小妹妹,等你嫁人了,你就知道了。”
“三月三,看看你娘,没羞没臊的。”沈丹遐撇嘴道。
“哎哎,别在我儿子面前说我的坏话好吗?”袁清音笑着轻轻推掇她一下道。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不在你儿子面前破坏你光辉的母亲形像。”沈丹遐笑道。
在稠院逗了一会小侄儿,直到三月三打起了小呵欠,沈丹遐离开稠院回祉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