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手机、电脑的年代,天黑后,大家都会干什么?
沉下心写日记,算一个吧。
池怀音一直觉得,日记是一个极好的、与自己对话的方式。每天睡前,她都会伏案写下一天的心情和记录。
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她的日记里出现了一个男生的名字。
因为羞怯,她甚至不敢写他的全名。
——JSY。
她写下这三个字母的时候,内心翻涌着一股又甜又酸的感觉,整个胸腔都被填得满满的。
这是文人墨客描述的爱情吗?
一个人的,也算吗?
那一夜,她是枕着自己的日记睡觉的,那个冒着粉红泡泡的小秘密,她悄然都带进了梦里。
江甜不是一个细腻的人,还是一贯的大大咧咧,她不知道池怀音和季时禹生了什么。第二天放学,只是见她的手表又回来了,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说这表抵押给民宿老板娘了吗?你去拿回来了?”
池怀音缩了缩自己的手,点了点头,不愿多说:“嗯。”
“怎么不叫我陪你去,你现在真的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我看你这学期,好像上课比较忙。”
一声痛苦的叹息响起,“别提了,听说我们教授最近家变,每天都臭着一张脸来学校,我们都被他折磨死了”。说起这个话题,江甜就有吐不完的苦水,她瘫软在池怀音身上:“今天我们去学校外面吃吧,最近真的太苦太苦了,好歹要吃好点。”
……
森大门口也有几家小馆子,江甜最喜欢的是江南吴越特色的这家。离乡背井在外读书,也只有美食能让她解一解思乡之情。
一人点了一碗黄鱼面,黄鱼提前炸过,外面又酥又软,浸入浓郁的汤底,回味无穷,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江甜吃得大快朵颐,大约是饿了,也顾不上美女形象,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倒是池怀音,吃饭的样子格外秀气,细嚼慢咽的。
江甜擦了擦嘴,等着池怀音的功夫随口和她聊着天。
“话说,你们班那个季时禹,有女朋友吗?”
听到江甜冷不防提到季时禹,池怀音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怎么又说起他了。”池怀音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偷偷低下头去,害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江甜一脸神秘的表情:“你猜我为什么说起他?”
池怀音心跳不由加速,心想难道她的秘密被现了?
江甜对池怀音勾了勾手指,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往后看一看,自然一点,别太刻意啊。”
池怀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眼睛都要钉在身后了。
“快转过来。”江甜压低声音说:“别被现了。”
池怀音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脑海里却怎么都忘不了刚才看见的一幕。
季时禹和一个女孩在吃饭,旁边没有别人,只有他和一个女孩。
虽然他背对着她们,可是那背影,池怀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女孩低着头吃着小菜,一头及腰长披散,额头上的刘海用黑色夹别在侧面。衣着简单,气质清清淡淡的,从五官轮廓来看,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池怀音突然觉得眼前这碗没吃完的面条,变得索然无味。
耳朵开始越来越红,大脑也开始有点胀的感觉。
耳边是江甜聒噪的声音:“这女的哪个学院的?怎么没见过啊?是女朋友吗?如果是的话,上次不会跟我们去情人岛吧?是最近处的吗?”
池怀音尴尬地扯动着嘴角,努力假装着事不关己的样子。
任江甜说什么,她只是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面条,抓紧了手上的筷子。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整个人仿佛掉进深渊,胸口滞闷,好像喘不过气一样。
*******
季时禹回寝室的时候,时间尚早。赵一洋见他手上打包的食物,瞬间翻了个白眼。
“每个月拿了生活费就上赶着去上供,也只有你了。”
季时禹我行我素,把带回来的东西搁在宿舍的桌上,“爱吃不吃。”
赵一洋对季时禹的事也习以为常了,也懒得多说,大咧咧坐在桌前,一边解袋子,一边说起自己的事:“这周五有舞会,我听说江甜很喜欢跳舞。我邀请她一个人,她肯定不好意思,我把池怀音也叫上了。我准备了一肚子的稿子,想着她要是拒绝我该怎么死缠烂打,结果她一口就答应了,还挺没成就感的。”
说着,他抄起筷子对季时禹和陆浔说:“你们俩也得去啊,轮流陪池怀音,势必把她给我稳住,为我和江甜制造机会。”
季时禹对于赵一洋的厚颜无耻已经无话可说了,理都懒得理,直接坐到桌前,打开了还没看完的书。
相较季时禹的淡定,陆浔就有些紧张了,“又舞会?上次整得有点丢人吧?这次还去啊?”
“咳咳。”赵一洋尴尬轻咳:“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次哥一定挽回面子。”
季时禹从书中分了个神,干净利落地拒绝:“我不去。”
赵一洋听见季时禹不去,立刻饭都不吃了,过来就抱着季时禹的腿。
“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们了,你们也知道的,我最近生意也没得做,要是女人再跑了,我不想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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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舞会这东西,不过是打时间的消遣。
江甜一贯喜欢跳舞,本科的时候就有海大教育学院Dancng Qun的美誉。读研以后没交到那么多朋友,也就赶了上次那么一会儿舞会,也算是憋了一阵。
以往去舞会或者活动,江甜都会特别打扮一番,但是今天,她连衣服都没换,直接从教室里赶来的。
想来,她应该是真的对赵一洋没兴趣,甚至都不屑打扮打扮来吸引他。
池怀音从进入舞池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眼神一直不自觉在搜寻别处。
如果她早知道,之后会碰到季时禹和别的女孩吃饭,她一定不会答应赵一洋的邀约。如今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也全是她自找的。
一想到那个长的女孩,池怀音就觉得自己胸口一滞。
江甜来了舞会就不歇着,拉着池怀音进入舞池中间,活力满满,夹杂在跳舞的男男女女之中,她笑眯眯地说:“我们俩跳,不理他们寝室那几个傻子了。”
池怀音有些局促看着江甜:“我跳舞是真的同手同脚。”
江甜不以为然:“笑话,我是谁,我教你。”
……
舞池里彩灯闪烁,忽明忽暗,有学生乐队正在台上卖力演奏。
江甜拉着池怀音直接进了舞池,这让赵一洋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意思。好不容易把人叫出来了,却不想一支舞都跳不到,这可怎么办?
他当机立断拉着季时禹也进入舞池,低声说道:“你先陪我跳一会儿,然后我们跳到她们俩身边,就交换舞伴。”
季时禹不愿意跟着赵一洋胡闹,皱着眉头说:“你等陆浔来了,你让陆浔跟你去疯。”
说着,转身就要出舞池。
谁知季时禹还没走,赵一洋已经以舞蹈准备姿态,抓住了季时禹。
季时禹简直快被恶心到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赵一洋,你再抓我的腰,我就把你丢出去。”
赵一洋也不乐意和一个大男人跳舞,这不是事急从权么?谁让陆浔今天临时调了课要晚来。谁有任劳任怨的牛不用,要去惹一只疯狗啊?
“不抓你腰抓你头啊?你以为我想跟你跳,这不就是让你帮帮忙吗?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啊。”
说着,拽着季时禹就往江甜他们身边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