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这个长史也是从下面一步一步升上来的,也算得上是有才学,有抱负,能做到长史的位置,就说明了他的能力。
实际上在接任凉州长史这几年里,李季也算是能将这个摊子稳住。
但,也仅仅只是稳住。
看到楚弦问他意见,李季仿佛是有一肚子苦水往外倒,要知道平日里别人眼中他这个长史似乎很风光,但实际上,这长史是相当不好做。
“刺史大人,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州内政,大小事务,都得花钱,哪一样少了钱,都玩不转,可偏偏咱们凉州府,就是最缺钱。”李季这时候开始倒苦水。
楚弦点头,听着。
一州的官级制度,那圣朝都是有分工的,刺史最高,掌管内政、官员考核升迁、防务,可以说条条件件都是最高负责人。
但刺史只有一个,是需要帮手的,因而就诞生了长史和司马。
一个分管内政,一个主管防务。
刺史统管两方面,同时还掌握一个更加厉害的权力,那就是官员的考核,而实际上,这件事也不是刺史一个人说了算。
各州地的官员考核,刺史负责一方面,还有一半的权力,是在吏部下属的文选司,因而文选司司郎中,差不多是拥有和刺史相当的官员考核权。
不过文选司郎中只有一位,也不会长时间在各地巡视,所以依旧是刺史掌握这一项权力,也是因为如此,刺史才能称之为一州最高官员,任何时候,这人事任用的权力,都是最重要的。
这边李季依旧在讲述,将他遇到的困难都说了一遍,这些楚弦也清楚,心里也明白,但还是耐心安慰,称赞李季的功劳。
“刺史大人,刚才下官也只是诉诉苦,但要说解决这个问题,下官以为还得用四个字来应对。”李季这时候说道。
楚弦问:“哪四个字。”
“开源节流!”李季一字一句道出。
楚弦点头,这倒是根本,但如何开源,如何节流,却是最难的。
“刺史大人,州府的钱,一般在于税,因为州府官家不准介入经营,不可经商,所以税收便是咱们州府乃至各地城府、县府的主要收入,但虽说凉州乃是商贸重地,按理说就算是收过路费,入关税,也能大捞一笔,可问题是,因为之前妖族之患,让很多商队是望而却步,这税费非但是不敢多收,还得让利,从下官接手开始,就一直在减税,这是上面的要求,咱们得遵从,实际上,本来就不够用,这一减税更是捉襟见肘,因而每年只能是指望户部拨款,应对这无钱可用的尴尬境地,说实话,每年去户部要钱,无论是下官还是上任刺史郭大人,都是不堪回之事,丢人啊。”
讲到痛处,李季满脸悲愤,可想而知,他堂堂凉州长史,去京州四处活动,求爷爷告奶奶,还能求得户部拨款,而能多要一点,是一点,凉州各级官员就能好过一些。
楚弦点头。
情况的确是如此,圣朝治理,以州划分,实际上各州地的官员俸银,都是各州府自己来解决的。
除去每年必须要上交圣朝的税银,这也是有限额的,超过了,剩下的就是各州府自己来处置,有钱的自然能多一些,没钱的,就少一些。
可凉州减税,每年定额上缴的税银都凑不齐,还得找户部要钱,当然只能是低声下气。
李季一边讲,楚弦一边听,讲完了,楚弦也大致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棘手的烂摊子。
楚弦之前上任,每天处置正常的事务,倒也没感觉到这些麻烦,现在等他正式上任,这麻烦事情就一件一件的找上门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去找户部要钱,不然下个月是真不出一点俸银了。”李季这个时候说出最紧急的事情。
楚弦就问需要多少。
“凉州分十六城,一共两百多个县地,各级官员,从州府、城府到县府,得有两千多名入品的官员,要放俸银,至少得十万两白银,这还是减半放,就算,都不是上月,而是半年前的,所以不能再拖了。”
李季说完,楚弦只感觉头大。
十万两白银,分给两千名官员,折算下来的确不多,可一时之间,去哪里找这十万两银子?
说起来,这钱不多,当然楚弦自己是没有的,但在京州的时候,那些富家子弟随便一个,估摸都能拿得出这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