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姚相公连襟二人请的讼师。”杜九言亮了讼师牌,差役看了一眼她的名字,顿时眉头紧蹙,招手道:“进来吧。”
一行人进了衙门,宝庆县领贺成今年四十四五的年纪,容貌端正,浓黑的双眉间距很窄,眉头一蹙就显得此人非常严肃,不苟言笑。
“案子已经结案了,卷宗也已经送到刑部了,你们现在来翻案,要求重审?”贺成将状纸摔在书案上,怒道:“案子一层层过审送上去,不是你们上下嘴唇碰一下,想翻就能翻的。”
“状纸拿走,此案本官不接。”贺成道。
姚启新害怕,回头看了向杜九言。
“贺大人。”杜九言上前拱了拱手,“马玉娘的案件,您审理的并无问题。但法在外情在内,学生认为,马玉娘案可以再过一遍,酌情量刑!”
贺成眯着眼睛,眉毛连在一起成了一个一字,“你又是谁?”
“在下邵阳三尺堂杜九言。”杜九言拱手道。
贺成眉头一挑,冷笑道:“原来你就是杜九言啊。你在邵阳狂就罢了,居然现在跑到宝庆来了。”
“但你想出风头的打算,要落空了。宝庆不是你邵阳,本官也不是付韬和刘县令,任由你这小儿蛊惑。”贺成道:“本官命你速速离开,就当做没有生这件事。”
“大人,您这么说然侮辱了学生,也侮辱了您的同僚!想必如今的广东布政使付大人,应该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说他被一个毛头小子蛊惑。”杜九言道。
贺成拍了桌子,“你少和本官巧舌如簧。让您走,听到没有。”
“大人真的不接?”杜九言看着贺成。
贺成道:“不接。”
“好!”杜九言拂袖转身,和姚启新边走边道,“郭庭郭大人既然把刑部那边拦下来了,我们也不怕再耗时间,现在我陪你越级上告,去府衙!”
贺成听着心里一凛,喊道:“站住。”他走过来盯着杜九言,“郭大人走了刑部的关系?”
“大人或许还不知道吧,这个案子就是郭夫人来找学生,学生也是看在郭大人的面子上,接的此讼案。”杜九言道:“恰巧,最近郭大人送桂王回京,正在京中。”
贺成面色很不好看,冷冷盯着杜九言,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就算本官给你翻案重审,这个案子你也翻不出一点浪花?”
“能不能翻出浪花,那是学生的能力和本事。”杜九言道:“现在学生只需要大人您开闸,给个机会。如此,学生不必越级上告,省心省力,大人您也得一个爱民宽宏的名声。”
“最重要的,学生要做的不是无罪辩讼,而是有罪!”杜九言道:“这丝毫不影响大人您的公正。”
贺成早就听说过杜九言的名声,一个讼师狂成这样,实在让他看不惯,但此时此刻她说的没有错,这个案子他如果不同意,依照她的脾性看肯定会越级上告。
最重要的,郭庭在背后支持。很有可能最后他就算不答应,郭庭也会想办法给他施压。
“好!”贺成盯着杜九言,一字一句道:“那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等着你在这坑里,翻出天大的浪花来。”
杜九言拱手,“有此,就有劳大人了。”
“本官今日就上奏,若顺利半个月来回就有答复,届时,本官在公堂上等着你,大名鼎鼎的杜九言!”
杜九言颔,“还请大人给我一张牌票,我要查阅卷宗,查探案现场,提问当时的证人方姨娘。”
“好!”贺成立刻给了她,道:“本官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话落,便拂袖走了。
杜九言看着牌票,和窦荣兴笑了笑。姚启新出了一身汗,低声道:“杜先生,贺成这个态度,到时候上堂的时候,会不会刁难你?”
“刁难我没事,只要他按照律法行事就好了。”
杜九言出了衙门,晚上和郭夫人住在一个客栈内,一连几日她都在县衙查阅卷宗,苗书吏时不时来看看她,有些奇怪地问道:“杜先生,您为什么看以前的卷宗,这些和马伯母的案件没有关系吧。”
“我了解一下贺成审案的手法和思路。”杜九言和苗书吏和善地笑了笑,“你不用特意管我,我再看几份卷宗就回去了。”
苗书吏拱手,道:“杜先生不想去见见马伯母?”
“不用,知道她活着就行。”杜九言说完,苗书吏有些奇怪,想了想又觉得杜九言是知名的讼师,做什么都有她自己的想法和逻辑。
中间,杜九言回去了一趟邵阳,钱道安看见她奇怪地道:“没听到那边传来你上堂的消息,可确定时间了?”
“还不清楚,但这三五天应该就有回复了。”杜九言道:“我回来办点事,荣兴还留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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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县令的判词,大概的意思:你夫君打你,你就该忍着,他是天是命。就算将你打死了也是你的错,因为你不够贤惠!
你怎么能反抗而杀他,这简直是天理难容,应该要遭天谴。
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不是震惊,而是气,当天晚上把我家老李摁着打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他一脸懵地问我为什么打他。
看他这德行,我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