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掺和进来了?”赵煜见桂王带了一行人进来,顿时觉得头疼,“你好好玩儿去!”
桂王摆手,“这个案子我一定要管。他们有人将马氏的讼师杜九言抓了。”
“你说恶劣不恶劣?”桂王道。
赵煜顿时面色一沉,眯了眯眼睛看向桂王身后的三司主审,“桂王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居然连抓讼师的手段都用上了?”
“圣上,我没有啊。”三个人异口同声,实在是觉得冤枉。
那什么讼师,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和注意道,又怎么可能去抓人呢。
“没有?”赵煜看向马玉娘,“你的讼师呢?会不会临阵脱逃了?”
马玉娘早就吓的晕晕乎乎的,咬着舌头让自己清醒镇定着,她道:“杜先生不会的,她一向说到做到。更何况,她的家人和儿子都还在客栈,”
赵煜就看着底下的三个人,也不说话,敲了敲桌子,“不管谁做的,朕命你们立刻去找,今天之内要是找不到,这笔账朕就算在你们头上。”
“太恶劣了,居然绑讼师。”赵煜不分辨谁做的,反正三个人连坐,一个都逃不掉。
三个人只得应是,忽然现,事情……怎么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哪里出了问题?
“哥!”桂王指着马玉娘,“她怎么办?”
赵煜看着马玉娘,凝眉道:“先让她回去,等找到她的讼师再说。”
“哦,那我让她陪母后说说话去。”桂王说完带着马玉娘就要走,赵煜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简直胡闹,母后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桂王回头看着赵煜,“都是妇人,有什么不能见的。”
他这话,在隐射马玉娘案子,一直紧抓不放的论点。长期受虐的妇人,反抗道貌岸然的朝廷命官,谁的命更重要!
“朕不和你扯,你把人送回去。此事朕心里有数。”赵煜道。
桂王哦了一声,冲着马玉娘招招手,“走了,送你回牢里待着。”
马玉娘浑浑噩噩地跟在桂王后面,回了牢里待着。
直到坐下来,她才醒过来。杜九言昨天来见过她,和她说了今天可能生的事,并让她不要慌,过了今天,她的案子就定了。
她还问杜九言,不三司会审了?
杜九言说,这个案子所谓的三司会审,不过是个过场,在辩的根本不是这个案子!
马玉娘坐立难安,忧心忡忡地道:“可是,桂王出现后,情况和杜先生预测的有些不同了,怎么办?”
……
临近年末,京城也要比平时安静了很多,所以五成兵马司找人的脚步声和敲门声,犹如炸雷,将马玉娘案的讼师失踪,传遍了千家万户。
所有人都知道马玉娘案子的讼师失踪了,大家也没心思过年了,都聚在茶馆街头看着兵马司找人,猜测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但有一点,这个案子百姓异常关注。一来是因为马玉娘作为女性,被迫杀了畜生不如的夫君,重判是常理,轻判则是亘古未有的。这让妇人们很激动,她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激动,但无法克制内心里,希望马玉娘能活下来的想法。
马玉娘是她们,他们就是马玉娘。
二则,马玉娘也是弱势的穷人,是普通的百姓。普通人杀朝廷命官,放在任何朝代,都是必死无疑。
可现在,马玉娘在讼师的帮助下,争取到了三司会审的机会。
一个妇人,一个普通百姓,能走到一步,已是打破陈规,冲云破雾!
这似乎成了大家的心头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像……像这阴霾的不停下着雪的天空中,忽然一缕阳光破云而出,落在头顶上,即便还不够温暖还不够明亮,但却是希望。
很有可能在某一天,阳光变成太阳,撕开厚厚的云层,让他们活在明媚的春光里。
“那个讼师的能力,真的是少见的厉害,板上钉钉的案子,硬让她辩成三司会审。是不是有人见她太厉害了,所以暗地里对她下黑手?”
“完全有这个可能。”
“你们看看燕京讼行,现在和官员走动,俨然成了第二个衙门了,哪像这个外地的讼师,给人打官司就认认真真的打,豁出命的争取。”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昨天就失踪了,这天寒地冻的,就算被人打晕丟山里去,也活不成了。”
“可惜了,这么有能力的讼师。”
这边聊着,吴大人和钱侍郎带着人去了客栈,一进院子,就看到两个孩子坐在门槛上哭。
大的八九岁,长的眉清目秀,哭着喊着,“九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小的则声音大了很多,哭的中气十足,“爹啊。你要是没了,我多可怜啊。又没了娘又没了爹的孩子很可怜的。”
“爹啊,你饿不饿啊,冷不冷啊,我好想你啊。”
钱侍郎被哭的心里酸酸,转头冷冷地盯着吴大人,“你为了一己私欲,害的这么小的孩子就成了孤儿,你看着就没有半点羞愧?”
“你休要贼喊捉贼,人不是我抓的。”吴大人说着,拂袖上前去,蹲下来问道:“小公子,你不知道你爹去哪里了吗?”
钱侍郎没有抓人,他也没有抓人,吴大人怀疑是不是这位讼师自己的诡计,所以他准备套一套小孩子的话。
这么大的孩子,话很好套的。
“爷爷啊。”小萝卜一下子扑过去,抱着吴大人的腿,哭的凄凄惨惨,“求求您帮我找我爹吧,我好想我爹啊。”
吴大人咳嗽一声,摸了摸小萝卜的头,柔声道:“你爹会不会和朋友出去吃饭喝酒去了呢?”
“我爹他在京城没有朋友的。”小萝卜道:“我们一个人都不认识。”
爹说,她连裘大人都没有去见,所以有人问的时候,就说谁都不认识。
“知道了。”吴大人打消了杜九言自己逃走或者躲起来的想法,颔道:“我们一帮你找到你爹。”
小萝卜点着头,“我爹走了很久了,又没有饭吃,又那么冷,肯定很可怜的。”
“知道了。”吴大人叹气,一回头钱侍郎正讥诮地看着他。
此刻,在城内送子娘娘庙后的一间小院子里,杜九言正躺在炕头上,翻着书吃着桂王昨天请客买的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