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记生意很好,主要原因是他们的货很多,从低廉的几文钱一个的镯子,到成千上百两不等。
一进门,翡翠,玉,琳琅满目。小厮婆子穿梭其中,买家一进门就被热情接待,语气温柔服务周到。
不像一般的店铺,进门就打量购买能力,这里他们不看,进来就是客。
“单捕头,您有事招呼一声,我们去衙门就好了,怎么能让您亲自走一趟。”宋记的掌柜姓马,马掌柜笑盈盈地迎上来。
单捕头先给杜九言介绍,又和马掌柜道:“去年四月青义河女尸案,杜先生今天刚接手,想要来问你一些情况。”
“您就是杜先生,去年就听说您了,前段时间也听过,说您厉害着呢。”马掌柜行礼,笑着请他们到空的雅间坐下来,他抱着一盒子的翡翠镯子进来,“去年女尸带的镯子就是这种,您看看,是不是难以分辨。”
“这桌子以前买三百文一个,几年涨了一点,三百五十文一个。”马掌柜道:“过年过节的时候,一天要出去七八个。小东西我们实在是记不得谁买过。”
“而且,这镯子在外面宋记卖了近十年了,不敢说大话,这京城内外,十个女子里至少有五个人有这个镯子。”
杜九言拿起翡翠镯子打量着,这个玉质看上去比死者留下来的还要好看点,像是被药水浸泡过的。这个价格,买的人估计也至少图个好看。
“也有外地的人来买吗?”杜九言问道:“你们宋记在别的地方还有分号吗?”
马掌柜回道:“分号有两家,都有这个镯子。”
看来,还真是白来了,杜九言笑了笑,道:“打扰您了,多谢。”
“不敢,杜先生您要是还有事,就遣人来说一声,不管什么时候,小人一定配合您。”马掌柜道。
杜九言拱手道谢,离开了宋记。
“临近中午,单捕头可有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吧。”杜九言左右看看,“你选个地方,清静点的,我们一边吃一边讨论案情。”
单捕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带着杜九言是十一个人走了两条巷子,从一个饭馆的后门进去。后院里有雅间,很宽敞桌子也足够的大。
大家坐下来,上茶点菜,小厮出去后,单捕头道:“杜先生走了一路,可有收获?”
“暂时还没有。所以我准备下午请单捕头帮忙安排个仵作,我们一起去验尸。”杜九言道:“不知可方便?”
单德全应着,道:“方便,吃过饭我就回去喊仵作来。”
杜九言道谢。
“先生,江面来往船只要查吗?”萧罄问道:“如果不查,我们的线索真的太少了。”
杜九言道:“不需要,一是查不到,而是没有必要。”
大家顿时垂头丧气。
单德全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这么多年他遇到过很多次。
不是他们不查,而是有时候,真的有心无力。
“都振作点,”杜九言用杯盖敲了敲杯子,出清脆的声音,笑盈盈地道:“我们走了一上午也不是没有收获。”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因为同样的现场,他们走一边什么都没有现,可是杜九言却能看见很多东西。
“先第一点,女子并非是从客船在行走的过程中抛尸的。”杜九言道。
大家不解,什么地方可以确认这一点,单德全也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上午查验后,我得出了几个结论,我现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傅元吾拿出纸笔急着。
单德全认真看着杜九言,听她分析。
“刚才张山说,他捞上死者的时候,死者的手脚没有被渔网缠住,”杜九言看着单德全,“可是如此?”
单德全很确定地点头,“是,我到的时候,女子被渔网盖着,没有被缠住。”
“这说明了什么?”杜九言看着十个人,目光扫过,宴通有些不确定地道:“说明她在水里没有挣扎?”
一个活的人掉进渔网里,无论会不会游泳,都会挣扎的。
但死者并没有。
宴通说完,大家都露出惊讶之色,这一点他们没有想到。
“我们方才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张山家的渔网,网眼很大,但女子却完全没有被缠住。这只能说明,女子在下水的时候,人是晕厥的。”杜九言很肯定地道。
单德全紧抿着唇,安静地等着杜九言说下去。
“青义河往下游是码头,而渔网落下来的地点,船如果不是在河面横冲直撞,那么就应该是从码头出来的船只。”
水面行船,也讲究来去的方向,否则江面上岂不是乱糟糟,大船小船撞在一起。
“如果是客船,还有一段水路要走,那么他为什么不把人带到更深的地方丢掉。明显的,丢在运河里比丢在青义河要安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