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点头,“是的,个子挺高的,和我们差不多年纪吧。我也没有在意,就没问白隽。”
“要是知道……我肯定会问他的。”
“虽然我没有钱,可是我能帮他借,我们都长大了,能挣钱了,慢慢还呗,为什么要卖掉自己。还……还死了。”孩子说着,哭了起来。
杜九言没法安慰他,只道了谢就走了。
“我们去找白隽的娘。”杜九言晃了晃栗子,“十里路,差不多了。”
再远,白隽的娘也走不到,就算坐牛车驴车也是很颠簸的。
往前又走了十里,已经出了怀柔,往山里走了一段,就找到那棵栗子树,再往前一里路,就是个很热闹的小镇,跛子找到镇子上的保长,将他们要找的人情况说了一遍。
镇子不大,有什么人搬进来,什么人搬出去,他们就算当时不知道,过几天也会听说的。
保长一听就想到了,“就在这后面,新搬来一个女人,还请了老夏家的婆子伺候,一日三餐的饭和药,帮着洗衣服,一个月给三百文钱。”
“女人是她儿子送来的,她儿子将她送来以后就走了,说过几天回来,可过去几天了也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要不要去?”
杜九言和桂王对视一眼,两人都点了头。
几个人由保长领着找到了宅子。是个大宅子隔出来重开门的小院,就一间卧室一间厨房。
保长敲门,开门的是个六十岁左右的婆子,看见保长就认了出来,“保长您来做什么?”
“京城来人了,找你伺候的那个女人,在不在?”
婆子指着屋里,“在呢,刚吃了药躺着的。”
“我们进去看看。”保长走在前面,婆子给开了门。
杜九言进了卧室,满室的药味,昏暗的房间内,女人侧躺在床上,面朝着门这边,听到声音被惊醒,她睁开眼看到这么多人,愣了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蹭地坐起来,激动地问道:“是白隽出事了?”
妇人面容枯瘦蜡黄,病恹恹的,显然病的时间很久了。
杜九言点头。
妇人坐不住,踉跄了一下又倒了下去,又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杜九言对门口看热闹的婆子道:“扶她一下。”
婆子上来扶妇人。
“他死了,还是做了坏事?抢钱还是杀人?”妇人声音抖,前些日子白隽忽然开始给他抓药,还将她送到这里来养病,给她请了伺候的婆子,一日三餐的照顾,吃的药钱,一次性付了一年。
还让她安稳养病,他出去挣钱,一年后等她病好了,去找他。
“他有没有和你说,他认识什么人?”杜九言问道,“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
妇人抓着床单,执着地问道,“他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快说啊!”
“他给宁王爷下毒,宁王爷此刻生死未卜,他自己也服毒自杀了。”杜九言道,“鉴于他和宁王爷无冤无仇,所以我们怀疑他拿钱替人卖命办事。”
妇人连哭都忘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杜九言,随后颤巍巍地道:“杀、杀的是个王爷?”
“他怎么这么糊涂呢。”
“杀王爷!”
妇人嚎啕大哭。
保长也是吓的不轻,没想到那孩子胆子这么大,居然去给王爷下毒。
“你仔细想想。”案子办的多了,对于这样的情形,就不会陌生。一个杀人犯,背后的故事和杀人动机,令人既心疼又愤怒……情绪调节上,经常会混乱,难以适应。
所以,杜九言学会了漠然,只有努力保持不被触动,才能不偏不倚地查办案件。
“有!”妇人道,“八月初四那天他出门了,晚上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我就听到他和一个少年在院子里说话。”
“两个人说什么静宁侯府,说什么王爷,我后来追问白隽,他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有个东西,”妇人强撑着起来,“我在院子里捡到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说着,从怀里拿了个东西出来,“我觉得有问题,可又不知道什么问题。这些天我眼皮一直跳,晚上做梦老是梦见白隽出事。”
“我就将他所有东西都留着。”妇人拿了个东西出来,桂王拿过来,顿时沉了脸。
是一枚金锞子,梅花形状的。
和纸一样,各家各户用来打赏的金锞子也都不同,有的在上压着府的名字,有的则是压着自己家画的形状和图。
这个金锞子,正面的角落里,有一个雪花状的图案。
是静宁侯府常用的。
“我去外面等你们。”桂王甩袖出去,杜九言问妇人,“来找他的少年掉下来的?”
妇人点头,“是!他还给了白隽银票,但事后白隽没有和我提,所以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我看错了,毕竟天夜黑了。”
“肯定是这个人指使白隽干坏事去了,我白隽那么孝顺乖巧,他不可能做为非作歹的事啊。”
妇人说着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