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得很!”桂王走过去,站在刘镇面前,“我晾着脑袋,让你的射箭,将我射成刺猬,射成马蜂窝。”
“来!”
桂王逼近一步,刘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他顿时后悔了。
他是刘主,决不能让他的族人以及手下们,看到他示弱害怕的样子。
“你以为我不敢?”
“我以为你敢!”桂王道。
“你欺人太甚!”刘镇大喝一声,道,“准备!”
桂王正要说话,杜九言忽然抬手,道:“等一下!”
刘镇暗暗松了口气,桂王和桂王妃一体,如果她认怂领罚赔罪,今天他就放他们一马,等查清楚桂王到底有没有压兵在镇安后,再决定是杀还是用其他方法报仇。
君子报仇,不在乎一时痛快。
他刘镇也不是郑文海那没脑子的草包。
杜九言颠颠地跑过来,一拂袍子,冲着刘镇一笑,道:“我们夫妻一体,要死一起死!”
“九言!”桂王感动地看着杜九言。
“王爷!”杜九言诀别似的看着桂王。
刘镇脸上的肉迅速抖动,他的头好像中箭了,一瞬间疼得难忍。
这夫妻二人,不是有病,就一定是压兵在镇安了。
只要他敢射箭,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围,然后郭庭再顺理成章带兵来讨伐。
两方就僵持下来。
郑玉琴撇过头去,将自己快喷出来的笑硬生生地吞回去。
刘永利瘫坐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这形势……他看不懂啊。
家主为什么犹豫,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啊?
刘云林咳嗽了一声,准备上前解围,就在这时,人群外李骁快马而来,他从马背上翻下来,一路小跑冲着两方人马,笑着道:“都息怒,息怒。”
“事情我们慢慢说,何必动粗呢。”
他说着,冲着街道和屋顶上的弓箭手摆手,道:“收了收了。不要真没抓稳,误伤了自己人。”
“陛下!”刘镇今天居然看李骁有点顺眼。李骁一来,僵持的气氛居然缓和了,他道:“桂王夫妻毫无理由杀了我儿,此仇不报,你让我刘镇如何对我族人和百姓交代。”
“诶!”杜九言笑盈盈地道,“不是无缘无故,这一点需要说清楚的。”
李骁多聪明,一听杜九言的话,立刻就顺势问道:“桂王妃,你是为什么原因,要斩刘云生的头呢?”
他用的是斩!
只有那些有正当名目、被判刑的人,才用这个字。
斩和杀有着根本的不同。
“是啊,为什么呢?”杜九言看着刘镇,一笑,道:“这仇结是结了,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的话势必要说清楚的。”
“我和王爷对刘云生没意见,我们和他无交集没来往。更何况,我要针对刘主你,杀你长子岂不是更直接,何必杀你一个不痛不痒,对大局毫无影响的私生子呢,是吧。”
刘云林一怔,暗暗惊堂杜九言这番话的漂亮。
不亏是大周有名的讼师。
他隐隐有种感觉,对面这对夫妻,很早就料到了此刻这一幕,一步步算计好了,所以现在淡定从容,有恃无恐。
“你说什么我都信?他是我刘镇的儿子,你杀了他就不行!”刘镇道。
“我刘家的人,除了我们自己,谁都没有资格夺走他们的性命。”
杜九言摆手,道:“刘主这话说的太有趣了。刘家人是刘家人,可刘家人也是安南人。”
“有大国才有小家,有安南才有你刘镇,是吧。”
刘镇心头一跳,她不会是暗示他们要领兵打过来?要不然怎么会提到有安南才有刘镇一说?
“对,对!”李骁道,“桂王妃这话说的有道理,我记得有位圣贤也这么说的。”
杜九言不知道哪位圣贤,但李骁这个人,还是很会聊天接话的。
“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九言道,“刘氏的族规我看到了,制定的非常严谨,我很欣赏。”
刘镇盯着杜九言,他当然不会相信,杜九言是真的夸他。
所以,他预算着她要说什么。
“但,国家也有国家的规矩。你不遵守国家的规矩,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你族人守族规?”杜九言道。
刘镇眉头紧蹙,被杜九言的话,绕进去了:“我怎么不遵守规矩?”
刘云林忽然明白过来,低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刘镇的话,“桂王,桂王妃,你二人杀我兄弟的仇,我们必须要报。就算今天看在你二人的身份上,放你们一马,可我父亲却也要给刘氏族人一个交代。”
“否则,天下人岂不是以为我刘家的人好欺负,随随便便就能被屠杀?!”
杜九言很欣赏地看了一眼刘云林,他居然能一直抓住重点不放。
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