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庆仰视屋顶片刻,回头似笑非笑地对独孤顺道:“独孤兄不觉得这个谶语其实还是有一点道理吗?”
独孤顺淡淡道:“我知道了,你还是希望由李渊来举这面旗帜。”
“他可是独孤兄的外甥啊!”窦庆又进一步暗示独孤顺道。
独孤顺半天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元家为什么要散布这个可能会置李渊于死地的谶语,与其说是要报元弘嗣之仇,不如说是想铲除竞争对手。
元家自恃为北魏皇族,一心想取代杨隋,重建新魏王朝,在关陇贵族中得到了不少家族的支持。
但以窦氏为的另一派关陇贵族,包括窦氏、长孙氏、贺兰氏等等,却偏向于由李渊来建立新王朝,这便是关陇贵族内讧的根源,也是元氏散布谶语,想置李渊于死地的真正原因。
在两派关陇贵族的斗争中,第一大家族独孤氏的态度却模棱两可,且略略有点偏向于元氏,所以窦庆就要拿谶语这件事来做文章,逼独孤顺表态支持李渊。
独孤顺苦笑一声道:“我明白窦老弟的心意,但贤弟想过没有,如果大家都支持李渊,元氏在夺嗣无望的情况下,会不会拿全体关陇贵族来开刀,将我们统统出卖以泄私愤,所以我只是表面上支持他,为的是稳住元家,不让他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
窦庆倒也能理解独孤顺这番话,确实是不能把元家逼迫过分,他沉吟一下道:“我不管兄长怎么模棱两可,但我希望兄长从内心支持叔德举旗。”
“我当然会支持我的外甥,由叔德举旗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我也可以保证,元家绝不会再散播这个谶语。”
独孤顺还是一贯的含糊,只是多了那么一点点让步,窦庆知道这一点让步的难得,无奈之下,他只得点点头道:“好吧!就拜托兄长去和元家好好谈一谈此事吧!”
独孤顺告辞而去,窦庆站在窗前久久沉思不语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这几天洛阳局势几乎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没有什么大事生,前几天传闻来护儿要被处斩,但这两天却又没有消息了,阊阖门案件也在继续调查之中,暂时没有传出可供百官民众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不过表面的风平浪静下面却是暗流汹涌,几支力量都在暗中博弈,争分夺秒地收集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张铉在县衙附近租赁了一座占地五亩的大宅,令陈旭率领百名精锐士兵住在其中,听从县尉韦云起的调令。
中午时分,陈旭便来到了县衙,他换了一身衙役皂服,扮作一名从长安过来的差役在洛阳执行公干,所以他出入县衙也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陈旭快步来到韦云起的官房,在门口禀报道:“韦县尉,陈旭求见!”
“快请进来!”
房间里,韦云起正在写一份卷宗,见陈旭走进了,便放下笔笑道:“陈校尉,有一个新的线索需要我们去确认!”
这几天韦云起和陈旭配合得非常默契,陈旭的干练认真给韦云起留下深刻的印象,由小见大,从陈旭的人品,韦云起便知道了张铉人格魅力,一个庸碌之人是培养不出这样忠诚能干的手下。
“请韦县尉指示!”
韦云起拾起一根木杆,指着墙上一幅洛阳地图道:“陈校尉请看这里!”
陈旭走上前,注视着木杆所指的位置。
“这里是洛阳利仁坊,紧靠上东门,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前几年从各地逃来的难民,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人口十分拥挤,小小一个坊就住了近两万人,洛阳生的很多命案都和这个坊有关,所以县衙在这个坊内布下了不少眼线,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利仁坊的一条小巷内有人在暗中保护一座小院,似乎小院里藏着什么人。”
“韦县尉怀疑所藏之人就是李善衡吗?”
韦云起点点头,“我确实有点怀疑,如果李善衡死了,我会得到现尸体的报告,但现在没有任何报告,说明李善衡极可能还活着,而且所有他可能藏身的地方我们都查遍了,没有一点线索,但直觉告诉我,他就藏身在洛阳某地,利仁坊的这座小院很让人怀疑,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应该去查一下。”
“可是......我们冒然去查,会不会打草惊蛇?”陈旭迟疑一下道。
韦云起微微一笑,“我说的查不是去敲门盘查,而是暗中监视,我在利仁坊有好几个眼线,我安排一下,你率二十个弟兄扮作盐枭的手下住进利仁坊,监视这座小院的一举一动。”
陈旭很信服韦云起的谋略以及滴水不漏的手段,他立刻答应道:“卑职马上就安排!”
半个时辰后,陈旭亲自率领二十名弟兄扮作一名大盐枭的手下入住利仁坊,他的住处就在目标小巷的斜对面,监视着小巷内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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