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刚好有一群看望病人的家属经过,嘈杂的声音便完全盖过了蒋海潮他们的对话。
等人潮散去,他才回到我的面前。
“医生怎么说?”我紧张的看向他。
他先是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反问我,“如果她真是死了,你认为是谁和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不由自主的拽紧了自己的裤子,是我吗?他这么说,指的人一定是我吧……
他突然把手掌覆盖在我的脑袋上,似乎看出了我的胡思乱想,“你该不会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吧?”
“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无比坚定的看着我,然后把我的手卷进了自己手里,“她没死,已经被抢救回来了,但是同时,她也被查出来患有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简单来点说,就是艾滋病,我想患上这种不治之症,也只能是她的咎由自取吧。”
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裤子上的褶皱也不是一般的深。
竟然得了艾滋病,也难怪,向她这样的人,每次都靠着男人存活,得这种病也不足为奇了。
在纯姐被推出来之前,蒋海潮就带着我离开了,大概是不想再见到那个无论是面貌还是内心都无比丑陋的人。
后来我经过纯姐的病房时,还是忍不住会多留意一下,去朝病房内望去一眼。
大多时候我看到的,都是她一个人静默的躺在床上,她已经被医院隔离,单独的躺在病房中,没有一个人去看望她,据说因为艾滋病引的恶性肿瘤,也已经开始生长在她的体内了。
医院联系不上人,已经停止了对她的治疗,或许她就真的要自生自灭。
还是过了好几天后,我带着唐莫安去做心电图,回来的路上撞见了一个金碧眼的老男人。
很显然的外国人,身材高大魁梧,只不过有了些岁数,深蓝色的双眼也深深的凹陷了进去,步履匆匆的不知道走向哪里,在撞到我之后,用着蹩脚的中文说对不起。
再接着,唐莫安扶住我,他便着急的跑向了某个房间,没记错的话,里面躺着的人,是纯姐。
唐莫安就像是有感应一般的,抬腿也往那边走了过去。
“莫安!”我及时的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能保证,里面到底会生什么事情。
或许是深爱纯姐的人,知道她病危后,便来看望她。可是纯姐负债累累,当然也不排除那人是找她还债的人。
而看着这个外国中年男人消失在纯姐病房门口的身影,让我不由得想起当年纯姐第二次抛下我而把自己躲起来的地方,就是一个充满着金碧眼的国家。
而这个男人,又会不会是当时她所认识的呢……
后来我有意般的经过那间病房,就是为了能够再了解一些纯姐的情况,即便我从一开始便暗示着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纯姐的生死已经与我无关,但那双脚还是不受控制的朝那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我像见不得人的盗贼,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探了一眼。
先看到的便是男人高大的背影,他在病房里忙活着,似乎是在为纯姐洗脸,而纯姐倒是一脸的不情愿。
我有些震惊,这男人该不会是真的爱上了纯姐吧,起码这么多天来,他是第一个来看望且愿意照顾她的人。
“你快给老娘滚!天天都来这里我都快被你烦死了,老娘都已经快没命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还想着让我跟你上床吗!”纯姐烦躁的怒吼一声,一手打翻了旁边的洗脸盆。
哗啦一下,一大盆水被打翻在地,水流像蜿蜒的小河流,悄无声息的流淌了出来。
外国男人应该是听懂了她所说的话,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大叫道:“你疯了吗!我不是要跟你上床才来这里的!我是来照顾你的!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他说我中文不利索,更是费劲得满脸通红,一句完整的话也要断好几句才能说完,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愤怒,他千辛万苦的跑来照顾她,反而还要被纯姐反咬一口,换谁都会气死吧。
“我都说了自己快死了,你还来照顾我什么!快点滚,别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了。”纯姐依旧很不痛快,对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抓着男人牢牢不放,而现在,她竟然主动赶走了无私帮助自己的人,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不想麻烦任何人,还是说,她生性孤独,从来就没有在这些男人身上找到过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