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pt>远远地看到商队马车上雕刻的胡家旗号,跟在羽林卫后面的平民百姓一窝蜂涌上来,目光中急切看得阿瑶一哆嗦。
莫非沈墨慈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第一时间她脑海中升腾起这种念头,然后在第二时间被她彻底掐灭。这些百姓虽衣衫褴褛面色蜡黄,但神情中却没有任何仇恨,反而是满满的感激。
在她思索的功夫,百十号百姓已经冲到车队前,而后扑腾扑腾跪下来。
站在马车门边,阿瑶就看到乌压压一片人头。
抬头望向不远处高头骏马上贵气逼人的少年,彼此交换个眼色,对方安抚地点头让她心下彻底有了底。
收回目光,由青霜扶着踩在脚踏上,安稳落地后,她语调柔和地开口:“诸位乡亲父老何故如此?”
离她最近的一位老叟抬头,他须皆白,常年劳作而晒成古铜色的脸上爬满皱纹,那双浑浊的眼涌出两行热泪。
“是胡家救了我们。”
“恩人”、“观世音下凡”等种种感恩的溢美之词响起,连带着众人又开始磕起头。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路过之人,须臾间这边人越来越多。
阿瑶也不是没被围观过,前面沈墨慈几次陷害时,她甚至经历过比如今还要大的场面。那时面对众人奚落丝毫无所畏惧的她,这会面对如此多人的感激,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别光顾着磕头,也跟我们说说究竟是什么事?”
见自家姑娘攥紧衣袖,身形越僵硬,服侍在侧的青霜赶忙开口。可她的声音,很快被众人的感激声所淹没。
察觉到自己控制不了面前情况,阿瑶抬头,越过跪在地上的黑脑勺看向不远处的少年,蹙起眉头做求救状。
这丫头……陆景渊心下叹息。
早在下船时,提前一步打探情况的暗卫已经报告了这批百姓存在,同时也将他们的底细查清。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今春那场倒春寒不仅波及青城,临近几个州也都受到影响。刚芽的庄稼活生生被冻死,地里一眼望去找不出几棵泛青的幼苗。眼瞅着今年收成要不好,突然有人送来了良种。
虽说已过了播种的节气,可这会天更暖和,那种子也顺利芽。看着光秃秃的田地重新披上绿色,百姓们别提有多感激。听说胡家有人近日进京,离京城近的几个村落,村民们自过来,想当面感谢下保住他们生计的恩人。
打眼一扫,陆景渊就知来的这些是地地道道的村民。他正愁怎么让阿瑶风风光光进城,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事必须得大力宣扬!
这下他也不进京了,掉转马头,浩浩荡荡地羽林卫给这些百姓开路,顺便把声势弄大点。
京城是什么地方?整个大夏的中心!单一个城门,每天经过的人都海了去。羽林卫往边上一站,片刻间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再多站一会,肯定整个京城都能知道这事。他家丫头不用像某人前世那样,费心费力命人暗中散播消息,抬高自己名声。
他们光明正大!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偏偏那丫头不配合。看她蹙起的眉头,陆景渊长臂一捞,从旁边羽林卫身上抽出马鞭。纤长的马鞭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而后抽在地上,响起清脆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
这一声震住了所有人,他打马上前,隔着人群居高临下朗声问道:“你等缘何感激胡家?”
“胡家……”
眼见七嘴八舌的嘈杂声又要响起,他翻身下马,握紧马鞭走到阿瑶跟前,指着跪在地上的白老叟。
“你来说。”
人群安静下来,老叟用颤地声音道明了整件事情经过。
“咱们庄稼人就是靠地吃饭的,一年到头弄那么点粮食,除去租子和人头税,剩下的也就够勉强糊口。要是老天爷不开眼,哪年收成不好,那可真得勒紧裤腰带紧巴好几年。只是日子紧巴点还是好的,真到人饿的时候,难免卖儿卖女、骨肉分离那。”
青霜红了眼眶,她和青玉姐姐可不就是这样被卖给的人牙子?家里兄弟养不活、娶不了媳妇,就去卖女儿。
虽说对爹娘这等保全兄弟的行径心存不满,可若是家境富庶,谁又想骨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