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能生巧,这会一碗阳春面自然也难不倒他。
侯府小厨房是不熄火的,点心及主子中意的菜肴隔段时间换一次,主子任何时候想吃都有新鲜的。而阿瑶有孕后,小厨房准备的东西又多起来,阿瑶要用的补品更是十二个时辰温着,随时恭候。
小厨房内的高汤乃多年积累,一直炖着,面团也早已和好,扣在案板上。陆景渊随手抓出适中的一块,以极其熟稔的手法揉到软硬适中,然后张开双臂开始拉。他力道比厨子拿捏得要好,几下就拉好了。掐掉两头面疙瘩,粗细均匀的面下锅。
然后是雕花,一般阳春面里是没有花的,但本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原则,小侯爷还是取了一截萝卜。
拿起菜刀,让人分辨不清的刀光闪过后,手心里萝卜往下一控,雕下来的部分扑簌簌落下,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萝卜花雕刻好了。此时面也下得差不多,捞出来在碗里摆出吉利的形状,高汤浇上,再把花摆进去,堪比艺术品的面成型。
端起托盘他迫不及待往正房赶去,进了抱厦后他停下来换身衣服,耐着性子烘暖和了,才健步如飞奔向产房。
阿瑶正和大长公主聊得起劲,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帅脸让她愣了下。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
陆景渊献宝般地将阳春面递到她嘴边。那朵最费工夫的萝卜花被一筷子挑出去,筷子正准备挑面,听到她的驱赶,他眼中闪过一抹受伤。
“阿瑶嫌弃为夫?”
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回来路上他刮过胡子,虽然风吹过的皮肤糙了些,但怎么也不会被如此嫌弃。
“景哥哥想哪去了?”阿瑶哭笑不得,“一来,你舟车劳顿,这会正该好生歇息;二来,产房也不是男子该进的地方。”
“我不累,谁说男子不能进产房,本候最不怕血气。”
“宁可信其有……”
阿瑶还没说完,旁边一直陪着她的大长公主开口了:“景渊说得有理,你为他受苦,哪有他吃饱洗干净睡大觉的道理。正好我也累了,就让他陪在这。”
说完她起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速度之快阿瑶都没反应过来。
“来,吃面。”
“景……”
不等她开口,筷子已经递到她嘴边。一张嘴,满是热气的面条正好递进来。几次想开口都被他以这种方式堵回去,阿瑶无奈,只能埋头苦吃。
早点吃完,也好开口让他出去。虽然她很想让他陪着,可重生的经历摆在那,有些事小心些总没错。
一碗面吃一半她便饱了,陆景渊也不嫌弃,就着刚才的筷子,直接将她剩下的面吃个一干二净。然后端来参汤,扶着她坐起来冲下去。
参汤入肚,浑身暖洋洋的。她刚想开口,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没等她开口,剧痛再次袭来。
“啊!”
“稳婆!”
陆景渊忙喊,同时手伸到阿瑶嘴边:“是不是很疼,忍不住的话就咬我。”
稳婆一直站在边上,乖乖地当布景板。常为皇家接生,她早已见惯了大场面,但这会仍惊讶于定北侯对侯夫人的宠。冲进产房不说,还亲自下厨,这会更把手递过去,这个是真真正正的捧在手心里。活这么多年,这么宠的她只见过这一个。
惊讶归惊讶,稳婆还是飞快作出判断。
“夫人要生了。”
或许是孕中调养的好,或许跟小侯爷及时回来让她心安,虽然是头胎,但阿瑶没吃多少苦头。在尖叫出声后没多久,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出去,紧接着便是一声嘹亮的啼哭。
“是位公子,恭喜侯爷、恭喜夫人。”
稳婆甲宣布道,同时吉祥话跟不要钱似得往外说。与此同时,守在阿瑶身边的稳婆乙现了异状:这孩子也太小了,以夫人的肚子,不应该啊。
“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第一个生出来,产道打开,第二个更简单。这次几乎没怎么疼便生出来。
“是位千金,恭喜侯爷、夫人儿女双全。”
假借休息之名出去的大长公主再也忍不住冲进来,看到两个身上血迹尚未完全清晰干净的孩子,她一眨眼都不眨眼,仿佛这是和氏璧般的天下天下至宝。
活了大半辈子,长公主觉得此时此刻,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她有孙儿啦,还是龙凤胎,孙子孙女一次都全了。怎么能这么好呢?任何词汇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阿瑶是咱们家最大的功臣。”
“对。”初为人父的陆景渊已经傻了,紧紧握着骄妻的手。虽然怀胎十月的阿瑶有些水肿,生产过后的她更是满头大汗毫无形象可言,可在陆景渊心里她堪比九天玄女下凡。
唯一保持清醒的只有阿瑶,看了眼洗干净包在襁褓里的孩子,疲惫袭来,她扯扯旁边傻兮兮男人的手。
“景哥哥,外面还有很多事。我有点累,先睡会,你会做好的,是么?”
“放心,你只管歇息,一切都交给我。”
傻爹一如既往地傻,但他超高的智商还是及时挥了作用。可以预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将继续处于这种傻兮兮的状态。
不过阿瑶不在意这些,喂过奶的龙凤胎放回来,太医顺便诊脉一番。龙凤胎身量虽小,但在母体时受到了很好的照料,加之月份足,单论健康跟寻常婴儿没什么两样。听到这消息,她彻底放心。
两只襁褓一左一右陪伴身侧,婴儿绵软的呼吸声传来,她安心睡过去。即便在梦里,她依旧翘起唇角,神色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