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工人朱可夫一脸惊悚,诧异地盯着宋志超,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宋志超不再理会这个朱可夫,反而扭头看向另一个瘦高的石油工人,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油田负责管道运输的工人西蒙,绰号叫爆管,你是车里雅宾斯,三十二岁,未婚。曾经因为酗酒伤人坐了三年牢,出来之后,改名换姓来到这里做了石油工人……你最喜欢饮酒,了工资有一大半花在了买酒上面,当然,你也是个孝子,因为你把另外钱基本上全都寄回老家,给了你六十多岁的老妈。”
瘦高工人西蒙闻言不仅仅是惊悚了,简直是恐惧,瞪大眼看着宋志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坐过牢的事情,除了家里的老人,几乎没人知道,这是个秘密,可就是这样的秘密,此刻却被这个神秘的,第一次刚见面的年轻人说了出来。
“还有你,”宋志超又看向一个矮子工人。
那个矮子工人直接后退一步,简直不敢去看宋志超的目光---只觉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可以剖开你的身体,你的脑袋,洞察一切。
“你的名字叫威尔斯,是叶卡婕琳堡人,绰号叫疯狗,刚才是不是你在说自己不是叶卡捷琳娜那个娘们?”
矮个子工人威尔斯也后退一步,惊恐地盯着宋志超。
宋志超继续道:“你之所以被人叫做疯狗,因为你喜欢打架斗殴,喜欢无事生非,因此你被驱赶,为了生计才来到这里。”
“你不喜欢这里酷寒的天气,但你喜欢这里丰厚的工资,你经常偷懒,还喜欢和工友们聚集在一起赌博,每次赌输了就会像疯狗一样狂,因此很少有人愿意和你赌牌。”
周围其他人全都震住了,看着宋志超,一脸难以置信---他怎么知道这些?
难道说他提前看过这三个人的资料?
那个煽风点火的头目谢辽沙也想到了这一点,正当他准备大声说出来,揭穿宋志超的时候,宋志超伸手指点着那些石油工人,一个个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别克斯基!”
“伊万诺夫!”
“韦礼安!”
“盖凡奇!”
宋志超声音很大,指出一个说一个,一口气竟然说了上百个。
这一下,全场都静默了。
所有人都被宋志超惊人的一招给震慑住了。
瞪大眼,集体瞪着宋志超。
要知道,他们这四五百人在一起工作,平时说话打屁唠嗑,看起来很熟,可是让他们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人的名字,不要说他们自己了,连工头谢辽沙都不一定能够办到。
就算谢辽沙也能像宋志超这样分别叫出这些人的名字,却也不能像宋志超这般,对每个人的个人经历,以及履历如数家珍。
看着这四五百个泥偶般目瞪口呆的石油工人,宋志超将手中早已烧到过滤嘴的香烟弹飞,烟头划过一个弧度,迎风落在雪地上。
“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认识你们,怎么会知道你们的名字,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底细,原因很简单,我是你们的老板,你们是我的员工!---作为老板,认识每一个手下,认识每一个员工都是最基本的礼仪……你们为我打工,为我辛勤工作,我怎能不记住你们的名字,怎能不记住你们的模样?”
这一刻,现场所有石油工人都沉默了。
一直以来,西伯利亚就是个酷寒地带,是个流放犯人和死囚的地方。凡是来这里打工的,来这里开采石油的,要么是被这里的高工资吸引,要么是在大城市犯了事儿,不得不来这里避风头。
像他们这样的人,基本上毫无自尊和尊严可言,只要谁给钱多,他们就帮谁办事儿,帮谁打工---一直以来,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快忘记自己也有名字,自己也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这个从未谋面的老板,这个他们嘴里可恶的中国人,却一个个叫出了他们名字,对他们的故事如数家珍---告诉他们,你们也是人,你们帮我打工,我就要记得你们,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一时间,一种很古怪的情绪在这帮石油工人中悄悄蔓延,并且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