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风,掩盖了树林中轻微的脚步声响。
二十余名马邑越骑,在石朝志的带领下,轻手轻脚的向着山凹所在摸去。
背后篝火火光传来,让他们能依稀辨别方向道路,就这样的沉默而前。
这二十余名马邑越骑,不是尖兵硬哨,就是队正火长一类的骨干,全是战技精熟,胆色过人的厮杀汉。
这二十余人,全着半甲,背后负盾,配着双刀。正是夜间步战摸营的轻捷装扮。
在王仁恭这个刚愎严厉的家主手下,石朝志一直很有危机感。这实在不是一个宽容的主上,一旦有错,就会被打入另册,再难翻身。
但石朝志已经连续四五代都为王家家将,没有背主另投的道理。只有在这位主上手下,努力向上。
领二百越骑洗一个小小村闾,如果还要迁延时日,包围个七八天,等村闾中人饿垮了再上去一个个捆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领家主麾下精锐的越骑营?想着他现在这个位置的,可是大有人在!
而石朝志也很有信心,不过是数十名村闾庄客罢了,蝼蚁一般的存在。自己精选出这些人手夜间摸上去,已经算是高看他们了!
狂风厉啸之中,石朝志已经率先出了树林。二十余条鬼魅一般的身影也悄然跟了上来。
这树林出口之上,就是杜充所在的山头。从这山头向下,就对山凹处的这些徐家闾中人取居高临下之势,一个冲击,就能杀入其中,将他们一网打尽。
石朝志对后面打了一个手势,趋前几步,整个身形几乎都贴在了上升的山势之上,缓缓的向上摸去。
这些马邑越骑,包括石朝志在内,脚上都绑了铁马,这山峰虽然颇为陡峭,但仍然很顺利的就攀援了上去。而夜间刮起的大风,又把所有声音都掩盖住。
不多时候,石朝志已经攀到峰顶,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峰顶之上,微弱的星光,映照出一个长大的身影。正背盾持刀挎弓,小心翼翼的戒备。
正是一名徐家闾的庄客。
单看这个身影,连石朝志忍不住都要夸一声好。实在是一个上好当兵的胚子。行军途中遇见,说不定就要让手下捆了强迫加入军中。
可这长大汉子,虽然也是全副武装,但身子一直在剧烈的颤抖着。明显已经怕到了极处。
石朝志在心底狞笑一声,缓缓抽刀,探身而出,准备摸过去一刀结果了他。
星光之下,这汉子似乎终于听见脚下传来的悉索声响,转过身来。正正看见石朝志冒出来的半个身子。
有着一张朴实面孔的汉子脸上神情僵住,握住了刀柄,脸上神情扭曲。似乎想喊,却害怕得声音都冻结在喉间,想拔刀抵抗,却颤抖得连刀都拔不出来!
石朝志用力一撑,已经飞身而上。直刀前探,刀刃向上,刀背在下,左手压着右手腕子,一刀就捅向这汉子的胸腹之间!
血光迸溅,这一刀毫无阻拦的就刺了进去,石朝志甚而清楚的感觉到刀锋撕裂血肉,割断肋骨的阻力!
不过如此而已,庄户就是庄户,家主让咱们这些马邑越骑出手剿洗,真是抬举了他们!
血腥气一下冒出,转眼就被呼啸山风吹散。
而在山凹之中,如雕塑一般靠着岩石闭目坐着的徐敢,猛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