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濤道:“我就说实话吧,那个跳楼的女孩叫肖文娜,是咱们青阳市音乐学院的学生。这个女孩呢,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平时到处疯跑,搭勾有钱人家的公子,也就是现在社会上风传的那种富二代,生活作风极其糜烂,在学校里的名声非常差劲,有人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做‘破鞋女王’,从这个外号你就知道她的人品了。就在前段时间,她又勾上一个富二代,没两天就跟人家建立了恋爱关系。昨晚上呢,她跟那个富二代去酒吧喝酒,那个富二代叫了两个朋友,四个人一起喝酒喝到半醉。那个富二代想带她来你们酒店开房过夜,不过两人都没开车,就让朋友开车送他们俩过来。那两个朋友把他俩送到你们酒店以后吧,一时兴起,说去房间里玩杀人游戏,四人都同意了,所以就一起开了十二层那个房间。等到了那个房间以后呢,肖文娜想去洗澡,那小哥几个都没意见,就让她去洗澡了,那小哥几个在屋里闲聊天。可是肖文娜刚进洗手间脱掉衣服,就说撞到了鬼,吓得哇哇大叫着从洗手间里跑出来,跟疯了一样,谁拦都拦不住。她又跑又叫,神智乱七八糟,再加上喝醉了酒,结果跑到窗前的时候,不小心从窗台跌落,这才造成了失足坠楼的惨剧。”欧阳欣听到这里已经是听得瞠目结舌,很想笑出来,可是看到李海濤一脸严肃的模样,又不敢笑出来。李海濤表情凝重的说道:“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欧阳欣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非常的别扭,秀眉微微蹙起,一脸的苦涩。李海濤强调道:“这件事与那个富二代还有他的两个朋友没有任何关系。”欧阳欣勉强点了点头。李海濤又说:“也跟你们酒店没有关系。”欧阳欣道:“这是肯定的。”李海濤摇头道:“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酒店房间的窗户设计太不合理,窗台那么低,小孩子都能轻而易举的走上去,而且窗户很容易打开,若是有谁站在上面,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坠落出去。”欧阳欣瞪大了美眸,不敢想象的看着他。李海濤说:“试问,如果你们酒店……尤其是高层以上……所有的窗户都是密闭的,至少是那种固定打开幅度的,又怎么可能生这种悲剧呢?就算不是密闭的,你们在楼内窗台前装上防护栏也好啊。总之,是你们酒店防护不严,这才间接导致了这次事故。”这话欧阳欣可是不爱听了,淡淡的反驳道:“李支队长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实际上,自从我们盛景大酒店开业营业至今,还没有一起因从窗台坠落而导致人员伤亡的事件。我倒是听说,位于北京西三环的中央电视塔上,不时有人从塔顶跳下去自杀,难道这就能责备中央电视塔防护不严吗?”李海濤呵呵一笑,对于她的反驳并不显得如何惊奇,道:“我只是那么一说,当然不能因此追究酒店的责任了,责任全在肖文娜自己身上啊。”欧阳欣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他刚才这番话根本不是要向酒店难,而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加大自己的心理压力,让自己在与他的谈话或者说是谈判中处于劣势,心里暗暗惊奇,看来这个李海濤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一上来就极力打压自己,那么可想而知,他一定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只是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李海濤很快皱眉道:“目前的情况是,咱们知道死者肖文娜的真正跳楼原因,但是她家里人不知道,坦率的说,她家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呢,我们一直都没有通知她家人。”欧阳欣越吃惊,也越看不透这重黑幕了,心头略有些不安,生怕这张黑幕会把自己也裹进去。李海濤道:“所以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就是,怎么着让死者亲属更好的接受死者坠楼死亡这件事。”欧阳欣问道:“共同面对?”李海濤一瞪眼道:“当然啦,虽说主要责任在肖文娜自己身上,但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要不是你们酒店内部设计不合理,她想跳楼都找不到地方跳啊,所以你们酒店方面也有一点点责任。大家都有责任,所以要共同面对。”欧阳欣心里暗暗冷笑,当面问了出来:“按李支队长说的,我们酒店方面也有责任,好,我承认,那请问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难道你也有责任吗?为什么需要你跟我共同面对?”李海濤呆了下,道:“我当然没责任了,不过我那几个朋友有一些责任啊。他们要是不把肖文娜带到酒店里来,自然就不会生这种惨剧啦。我这趟为什么来,就是代我那几个朋友跟你商量来了。”欧阳欣道:“你跟那几个富二代是朋友?”李海濤眉头一凛,道:“他们可不都是富二代,如果只是富二代,这件事倒好说了,咱们大可以公事公办。可其中有一位,是大人物的公子,这个大人物,是包括你跟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存在。摊上这种人的公子,咱们只能认倒霉了。”欧阳欣知道他开始说真话了,但估计不会说的太多,道:“李支队长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吧。”李海濤道:“那我就直说了。这件事先有个基本原则,就是责任扯到谁身上都行,但万万不能扯到那位公子身上,在这个基本原则之上,咱们再来仔细说说。那位公子跟那两位朋友是一起的,在不能牵扯到那位公子的基本原则之上,也就不能扯到那两个富二代身上,所以这件事要完完全全的跟他们三个撇清。好,那我们就可以统一对外口径如下:肖文娜独身来到酒店,开了一间房,谁也不知道她要在里面干什么,结果她脱光衣服后就跳楼自杀了。”欧阳欣听得瞠目结舌,这是从一位资深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吗?这是人话吗?视人命如草芥,没有任何同情心,为了维护朋友的利益可以颠倒黑白甚至胡说八道……他说的这都是狗屁啊?完全是经不起推敲的胡言乱语,甚至说梦话都比他的话更可信,死者家属听了他这话会相信吗?他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李海濤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你可能觉得我的话狗屁不通,但是没关系,管它通不通呢,只要是个理由,能说给肖文娜家人听就是了。他们爱信不信,反正咱们信了就是了。他们想反驳,行啊,那就找出证据来,而只要咱们俩也就是警方与酒店联手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嘿嘿。”说到这,皮笑肉不笑的阴笑了两声。欧阳欣微微颔,却没表态。李海濤看她似乎没被自己说服,脸色一沉,道:“欧阳总经理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欧阳欣摇摇头道:“不知道你需要酒店方面做出什么配合?”李海濤道:“如果有条件,你在你们酒店的管理系统里面,添加一条肖文娜独自开房入住的假记录,以此证明她是自己开房来着,我可以提供她的身份证给你。当然,如果没有条件,那就算了,这也无关大局。另外,若是有任何第三方,譬如死者家人聘请的律师,要查看当晚的监控录像,你就告诉他们,当晚监控中心的录像系统不能正常工作,所以没有留下任何录像。哼哼,这样一来,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不信咱们的说法都不能够了,哈哈,哈哈哈。”欧阳欣听他笑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根本不敢相信他是一个人民警察,心中暗想,这次死的是肖文娜,下次碰上同样事情的若是自己呢,岂不也要落个“被自杀”的下场,咳嗽一声,问道:“我能问一句嘛,那位公子的父亲是个什么领导?”李海濤嘿嘿一笑,道:“这个可是不方便告诉你。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如果你们酒店方面不作出配合,最终出了岔子,导致那位公子沾上官司的话,那么那位大领导起脾气来,可以让你们这座五星级大酒店彻底玩完。你就想吧,整个青阳市有这种能耐的领导有几个?”欧阳欣心念电转,道:“好,这件事你容我考虑考虑,等我考虑好了,马上就给你回复。”李海濤狞笑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考虑吗?欧阳总经理,她肖文娜人都已经死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活着的人心里头踏实。你该不会有别的想法吧?你想法再多,也已经救不回她肖文娜的命来了。我觉得啊,你还是乖乖的听话比较好。当然了,如果你自己拿不定主意,可以征询下这家酒店老板的主意,估计他会做出聪明的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