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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风赫赫,有鬼哭和哀嚎似远又近的在耳边萦绕,在幽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见远处那一口口油锅里痛苦翻滚的身影,寒锋林立的刀池中鲜血淋漓却犹自被鞭挞攀爬的躯壳,黝黑的刑椅上口舌被污浊的石钳长长拉出涎液滴落****的胸膛只能呜咽哀哀。
徐直已经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吓得膝软无力,战战兢兢的拽着颈上的铁索,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身前引路的牛头和马面,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落入桥下那汪泛着恶臭和黄色泡沫的幽河。
路途似近在咫尺,又好像已经走了数百年之久,当徐直被牛头马面合力甩在坚实大堂地面的时候,他已经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环境,只是本能一样的磕头求饶,祈求自己的罪孽可以得到一丝宽恕,少受些折磨。
“兀那堂下罪魂,还不快快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抬起头来!抬起头来!……”
堂上传来一声粗粝爆喝,又有无数声音缥缥缈缈不停附和,顿时间阴风飒飒,本来有些温热的空气竟然霎时变得阴冷起来。
徐直本就心怀恐惧,被这么一惊更是连冷汗都吓的不敢再出,身体登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徐直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就看到大堂两侧有两排其丑无比的恶鬼浮在半空,手中的水火棍更是不断有鲜红的血水嘀嗒流下,掉在暗红的地面上不见踪迹。
再看大堂正位,有手捧书卷判官恭立于一旁,有秉笔欲书的鬼吏端坐于侧案,正中央端坐一位身穿蟒袍扎白玉带,面黑如碳,额上有月牙肇天的人物正星目微睁的审视着他!
徐直看见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心下就是一激灵,赶紧膝行几步却又惹来两板水火棍,龇牙咧嘴了半晌才回道:
“下、下官,不,不是,小的阳间凤阳府辖下凤阳县凤阳镇县令徐直,叩见阎王老爷,阎王老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胆!”“放肆!”“孽障尔敢!”
徐直这话刚说完,正准备顺势拍几记马屁,谁知道话头刚到嘴边,耳畔就响起了一连串的呼喝,紧接着就又是重重的几棍打在身上,顿时四肢着地半晌都不能爬起来。
“阎君尊上与天地同寿,与环宇同休,你这恶鬼也是凡间小吏,怎的口出如此恶毒诅咒,来呀,先放进那油锅里炸一炸,再去那刀山上滚过一滚,待到交代阳世罪孽,便压去拔舌地狱,让他永世沉沦!”
捧书判官大袖一挥,便有鬼卒落地,上前拎起不停告饶的徐直向着堂外走去,登时便觉一股刺鼻气味冲天而起,再一看徐直,已经屎尿横流的瘫软在鬼卒脚边。
“罢了,不知者不罪,本王又岂是胡乱苛责他人之辈!”
鬼卒闻听阎王话,满是嫌弃的把徐直抛在一边,躬身行礼之后便又飘入班位,手持水火棍肃然而立。
“兀那徐直,本王来问你,你可知身犯何罪,又有几何罪孽、几重报应、几点因果?
念你前世为官,本王便准你一一道来,如要与生死簿相符还则罢了,若要相差分毫半点!哼,来来来,你抬头看去,那刀山火海就是你无尽的业报!”
徐直这会早就被吓的一魂升天二魂怏怏,闻听阎王爷问话就要把自己的那点烂事倾数抖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竟然不急着搭话,反而狠狠的磕起头来,不大工夫就在地上碰出一圈殷红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