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雪居本是宁波成一个不入流的小楚馆,论及资格,也就比路边的流莺高档一点,接待的也多是脚夫苦力头头一类的有些小钱,却无地位的莽汉。
可是今天,这里却一洗往日的阴沉和糜乱,阴暗的厅堂竟被红烛点燃,再也见不到粗油灯的黑烟冉冉,楼阁扶梯更是被红绸包裹,自翠雪居开门营业时就伴随的一股子骚气,也再也闻不到点滴,取而代之的,是价值不菲的熏香弥漫。
能让翠雪居如此大改门庭的,不是什么贵人临门,虽然今晚莅临这里的,都是些往日里前往东市坊街那里,找那些精通诗文的名花交流的贵公子。
翠雪居的老板,偶尔了次善心,就行了大运,在自家的门前买回的那个卖身葬父的黄皮瘦骨小丫头,经过三个月的休养和调教,竟然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若非因出身贫苦农家而不会甚才艺,否则,今年的花魁便当她莫属。
即便如此,却也引得无数富家子弟望风而来,只远观便直呼天人,说句被迷的神魂颠倒也不为过。
那紫鹃姑娘,长了一双能勾人魂魄的大眼,双眸流动就能让人心扉狂颤,十五岁的半妙龄,颈下却是波涛汹涌,偏生身上无半分赘肉,腿长肌白,婴口俏,莲步柳腰,回聘婷,光是未出阁时的那几次连半调子都算不上的曼舞,就让翠雪居的老板,赚够了大半年的份额。
而今天,却正是这位即将在宁波成崛起的花魁的破身之日,想要以此为契机,摆脱廉价窑坊的臭名,向名楼进军的翠雪居,自然下了大本钱,几乎将不大的一个楼子整饬了一遍,虽然依旧没法和万花楼那样的天下名楼相比,但是论其环境,已经堪堪站在了宁波二流院子的边上,可见这位老板也是下了大本钱。
楼里除了新来的紫鹃姑娘,本就没有什么好人儿,一段没滋没味儿的歌舞表演,让一众见过吃过的公子哥和商贾昏昏欲睡,就算那些舞娘已经卖力的抖动身上每一寸能勾人的软肉,将一双双白腿几乎抬上了天,让一片片本就轻薄的红纱成了飘舞的红幡,也未能引得他们多少关注。
如果不是因为紫鹃姑娘的出场时间定死了时间,左右都是无所事事,这些前来捧场的客人,这会儿恐怕已经哄闹起来。
今晚来此的目的,本就是和一群凡夫俗子争抢那紫鹃姑娘的初夜红丸,这是一件很愉悦心情的事情,谁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瑕疵,就坏了一晚的心情。
节目不精彩,或者说表演节目的馆人着实太不精彩,观众无聊之下,自然难免窃窃私语,聊一些平时的乐事,而在这种地方能聊的起来的乐事,自然少不得风花雪月,谈及风雪,就自然少不了一些直白的吹嘘,甚至少儿不宜的言辞,更少不了那一阵阵的淫嚎贱笑,场间很有些欢乐。
而所有人的眼睛,却都没怎么离开过大厅中间的那个高台,据说紫鹃姑娘在小半个刻钟之后,就将攀绳而上,貌如仙子飞仙。
虽然这已经是被大楼子玩的稀烂的把戏,但是一想到紫鹃姑娘那各项指标都已经达到了极致的身躯,客人们就不免脸色一阵潮红,某一部位便不怎么安分,三不五时的惹起他们怀中姑娘娇羞的俏骂。
这就是今天这个不大的楼子里的主流风情,除了东南角落里的四个人。
一个老人,一个和尚,一个孩童和一个年轻后生。
这一伙组合奇特的人只点了些吃喝,并未叫上姑娘作陪,出手却极为阔绰,惹得鸨妈以为这些人是非紫鹃姑娘不可的肥羊,自然也不打扰,只等着紫鹃出场,好好的敲上这些大头一笔。
老鸨自然不知道,这一老三少四人行当中,却没有一个是为了她的新晋名妓而来的。
四人里倒有两个太监,一个自进入之后,就不停的闭眼默念经文的和尚,剩下那名一看就是主人家的小小少年,一开始倒是一切都稀奇的四处打量,尤其是身披红纱肌肤若隐若下的舞娘堆一出现,更是正襟危坐的不肯错目,几乎忘了下手中的杯盏,让人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初哥儿。
可是舞蹈尚未结束,少年就厌烦了这些毫无美感的搔弄姿,无聊的收回视线,调理起身边的老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