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慧不停让人出去打探的过程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小六最后来说的消息是,曹公公今日并没有回到外宅。
陈慧对此忧心忡忡,李有得平日里忙起来的时候,好几天才回来一次,若曹公公也好几日才出来一回呢?那她怎么来得及打探消息?
暂时没有更多能做的,陈慧便让小五小六出去酒楼打包了些吃的回来,四人围成一桌,安静地吃过了这一餐。这一夜,陈慧强迫自己尽快入睡,以便第二日能有精力继续为李有得奔走,可一想到李有得如今可能被关在牢里吃苦,她便没办法安心入眠。李有得小时候大概是吃过苦的,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养尊处优惯了,还能吃得消么?那些狱卒,是不是会落井下石?他们会不会嘲笑他侮辱他?会不会不给他吃的,或者给的吃的都是
馊的?
陈慧担忧了一整夜,到后半夜才勉强睡去,天不亮又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等听到外头有了动静,陈慧便也跟着起了床。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小笤煮了粥,配上昨日买回来的馒头,还有没吃完的菜,早饭简单地解决了。
吃饱后,小五和小六又出去打探消息,陈慧和小笤便在家中等着。陈慧甚至跟着小笤学做女红,只为了打这难熬的时间。
一早上过去,到中午小笤做午饭时,小五小六二人终于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黄仁厚。
黄仁厚一见陈慧就语带哭腔动情地说:“干娘!您受苦了!”陈慧其实想过黄仁厚在李有得入狱后可能会恢复从前那模样,没想到他依然叫她干娘,看来至少这会儿他还认为李有得有救出来的机会。因此对于他这过于戏剧化的情绪
展露,她就当没看到了。
“客气话不多说了,李公公有你这样不离不弃的干儿子,是他的福气。”陈慧说着,请黄仁厚入座,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今情况如何了?”黄仁厚喝了一大口茶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儿子今早跑了一大圈,倒是得知些消息。昨日景仁宫失火,皇上怪罪干爹监管不力,导致景仁宫塌得太快……随后不
少朝臣上题本参了干爹,又有内阁一力促成,如今干爹已经入了刑部大牢,说是要三法司会审呢!”
陈慧目光一凝。所谓的三法司,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审理,乃是最高规格的司法审判,这下可真糟糕了。
“你知道公公被参的是什么罪状吗?”陈慧问道。
黄仁厚的表情有些古怪,叹了口气道:“很多……有贪腐,徇私枉法,草菅人命……那个淫人妻女……”“除了最后一个,前面那些罪状都是真的么?”陈慧问。见鬼的淫人妻女,她跟李有得在一起都一年了,也没见他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亲密之举,她想扒他裤子还扒不下来呢
,他又拿什么去淫人?
黄仁厚讪笑着摇头道:“儿子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些朝臣最善于给人扣帽子,十有八九都是他们编的!”陈慧没说话,编肯定有,本来就是天然的敌人,又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圣人,跟人撕逼的时候编造点对方的黑点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就算现代的网络骂战里,这样类
似的事也多着呢。只要能打倒对方,说谎算什么?赢才是最重要的,真相是什么?可以吃吗?不过,黄仁厚说十有八九是编造的,那就是给李有得面子了。李有得能拿出那么多好东西,而他本身年龄又不算大,只怕这几年还不知贪了多少呢。不过,这时候陈慧也不想去讨论李有得该死不该死的问题,这些朝臣弹劾李有得,也不是为了维护律法的尊严,不过是权力斗争罢了。她要做的是先把李有得救出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了
。
“那曹公公那边呢?”陈慧看向小六。
小六忙道:“已经打听到了,曹公公昨夜便出宫了,说是身子不适,谢绝见客。”
陈慧眉头皱起,这是连敲门砖都送不出去了?
黄仁厚忙道:“干娘,儿子正好跟曹公公的孙子有几分交情,干娘若是想见曹公公,儿子可以牵线!”
陈慧眼睛一亮,感激道:“那便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干爹的事便是儿子的事,儿子也要为了干爹而略尽绵薄之力!”黄仁厚忙表忠心。
陈慧对他笑了笑,若能成功救出李有得,她不会忘记在李有得面前替黄仁厚说上几句好话的。一个危难时刻并没有立即放弃他的人,他确实应当给予足够的好处。事不宜迟,陈慧当即便让黄仁厚去联系到那曹公公的孙子。曹公公如今五十多岁,说是认了三个义子,而黄仁厚认识的那个,是最受曹公公器重的那个义子的亲儿子,自
然也是个纨绔子弟了。不过他干爷爷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纨绔子弟又如何?京城还不是任由他横着走?陈慧给了黄仁厚不少银票和好东西,这种公关活动少不了送礼,总不能让黄仁厚自己垫上。黄仁厚倒也没跟陈慧客气,毕竟他可没多少好东西能送的出手的。眼看着要到
中午了,他也没再多留,赶紧去那人常去出没之处堵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