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兰抬起头,看了看沈母,说:“阿姨,谢谢您,我再好好的想一想,想好了我就来跟您说。”
又过了两天,孟若兰来找沈母,说:“阿姨,我想好了,我决定嫁给周小元,我这样的家庭出身,能找周小元那样的男人也算是烧了高香了。”沈母说:“若兰啊,你不能这么想,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一定不能谁比谁高一头,谁比谁厉害,你们以后成了家就是两口子,两口子在一起是过日子的,不是来比谁成分
好,谁配的上谁,谁配不上谁的。这些天你也跟小元接触了这么多,小元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别嫌阿姨说话不好听,你这么说小元知道了心里会不好受的。”
孟若兰听沈母这么说,脸色微红,说:“阿姨,我觉得我的成分不好,人家周小元成分那么好,我这是高攀人家了。”沈母说:“阿姨过了这么多年的右派生活,觉得还是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咱们不能因为成分不好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初心,过日子过的就是一个舒坦,不能总想着你的成分,说句不好听的话,成分不是你天生就带着的,是强加给你的,这不是你生活的全部,若兰,你这样想了以后怎样生活啊?若兰,你是一个人,你是一个有自己的思想的人,你不应该因为成分的问题就自卑,就算是成分不好,你也应该昂着头去生活,你可以弯下自己的腰,这是形势所
迫,但是你千万不能弯下自己的脊梁。”孟若兰听了沈母的话,眼里已经有了泪水,这个从十几岁就来到这里的姑娘,一直背着“黑崽子”的名号,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姑娘,来到这里跟着村里人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摔成八瓣,那双弹钢琴的手已经因为日常的劳作布满了老茧,有时候孟若兰会想,到底前面那十几年是梦还是这些年是一场梦,真盼望这个梦能早点
醒过来。周小元在定亲之前送来了一件衬衣,一块蓝色涤卡棉的料子,让孟若兰做条裤子,孟若兰带着布料来了沈家,沈母给孟若兰量了尺寸之后,抽空闲忙的赶在定亲这一天把裤子给做了出来,沈母做衣服裁剪的很贴身,孟若兰穿上裤子之后显得身材修长,再加上沈母又把那件白底碎花的衬衣在腰部掐了两个小褶,孟若兰穿上这一身显得更加
的柔美可人。周孟两家定了亲之后,周小元有了空闲就来沈家村,有时候开着车来,有时候自己骑自行车来,两个年轻人的心越来越近,孟教授觉得看着周小元风风火火的,感觉身上还带着一点痞气,但是接触多了觉得周小元非常的有内涵,而且王老爷子也跟孟教授说过,周小元也算的上是王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虽然周小元起步晚了些,但是人很好
学,有时候孟教授跟他说起点什么事情,周小元都喜欢一直追问个究竟,做学问要的就是这样的不懂就问的精神啊。因为周小元没有亲妈,王疏影这个后妈就帮着张罗起两个人的婚事,婚房就在王老爷子的院子里,王家的院子挺大的,北屋住了王老爷子,还有好几件空闲的卧房,王老爷子跟周大元说了好几次才做通了周大元的工作,让自己的儿子婚后在王家的院子住着,要知道,周大元现在在西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娶了
媳妇还能不跟着自己一起住?王老爷子跟周大元说:“大元啊,你叔我现在都是八十多的人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小元这个孩子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若兰那个姑娘也是个从小就见识过大场面的人,我想着把我的这一身的所学教给小元,叔没有别的爱好,偌大的家业就剩下几本古书,虽然有些书被烧了,但是那些书都在叔的脑子里呢,叔也不怕你想别的,叔想着趁着还能动弹了,就把脑子里的那几本书写出来,叔觉得要是不把那几本书留下来,等到那一天叔走了,也闭不上眼啊,就让小元两口子跟这我在这里住两年,帮着叔
把这件事情做好吧。”周大元原本想说,那些都是破四旧的东西,前些年这个小院子可是被抄了两次家,第二次还是一个造反小将现的,本来那个小将要去告密的,被周大元一个关系很好的
同事知道了,周大元深思熟虑之后让逼着王疏影去举报了自己的亲爹,提早做了安排,那些重要的书籍交代王疏影转移到别的地方。
得亏是自己这边行动的早了,自己还能帮着说上一两句话,要不然,王老爷子在那些造反小将手里能不能活着熬下来都难说呢。前两天自己刚刚跟王疏影成了亲,西平城里可没有少说王疏影的闲话,都说王疏影不是个东西,举报自己的亲爹,抄自己爹的家,现在又嫁给了当初抄自己家的人。王老爷子是个有涵养的人,当初因为心疼那几本书吐了一口血,这几年好歹的养着身子,终归是年纪大了,现在跟自己这样说,要是在不答应,周大元觉得都对不起这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