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说,她现在很忙,手头上需要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听到这些周藏心里不难过是假的,索性自己今天就去散散心,说不定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呢。鏊子底下烧的是周藏跟杜明隽周末时间去郊区收回来的麦秸,用编织袋装着整整齐齐的码在厨房旁边的柴房里,柴房里还有很多木头,都是周藏杜明隽空闲时间自己劈好了的,他们俩在学校一住就是一个星期,家里奶奶年纪大了,培茵胳膊又受了伤,家里平时需要劳力干的活都是早早的就做好了,索性这一片的治安情况非常好,要不然
还真不放心就这一老一小的俩人在家里呢。
培茵先往鏊子底下塞了一把麦秸,把鏊子上的饼翻了一下,饼已经烙的有些黄了,再翻两个个就行了。
培茵说:“杜明隽呢?”
周藏说:“杜明隽去买猪头肉了,他说这个得早些去,要不然好的都被人别挑走了。”现在买这个得去供销社的副食部,有个专门的柜台卖煮熟了的,味道很不错,奶奶说:“用饼卷着吃了能扛饿,你们今天得走不少的路呢,对了,多带点水,别看现在天气
不热,爬的累了喝几口水也能舒服很多呢。”苏立青这时候来了,手里还提着在路上早点摊子上买的油条,油条用一个竹编的小篮子盛了,因为早点摊子在巷子口,跟卖早点的熟了之后先把油条拿回来再去还篮子也
行。
苏立青说:“奶奶,我拿着咱家的锅再去买点豆浆,这个油条您看放在什么家什里啊?”奶奶起身找出一个小铝盆,把油条放在里面,又给苏立青拿出一个中号的铝锅,苏立青赶紧带着东西去巷子口,因为是周末,大家不用早起上班上学,这个点排队买早点
的人不是很多,再晚了就得排队等着了。奶奶擀了十来张饼,几个人帮着把厨房收拾好了,早饭都摆在餐桌上了,杜明隽还没有回来,培茵已经去门口看了两趟了,周藏说:“培茵,今天周末,买东西的人一定很
多,你别一趟一趟的去了。”
培茵说:“离得又不远,路上车辆这么多,能不担心吗。”
周藏跟苏立青对看一眼,培茵说:“你俩也不用眉来眼去的,我去巷子口看看去。”
周藏看着培茵的背影,对苏立青说:“看着没,都说女生外向啊,这才几岁啊,就整天这么牵肠挂肚的。”苏立青笑了笑没做声,他跟培芝自打过了年感情进展很顺利,过了年送走了培芝之后,苏立青每个周都会跟培通信,培茵又给他做了两身衣裳寄过来了,这次苏立青没有
穿着过来,就怕培茵眼尖看出来了,自己跟培芝的关系又没有跟家里挑明了,现在对着沈家人总觉得有些心虚。其实也就是苏立青,看看人家杜明隽,就没有这个心理负担,只是因为培茵年纪小,俩人就这么早恋着,就等着培茵成年了自己去沈家提亲,他想好了,家里现在就自己的父亲,还一直在外省工作,大哥呢,因为当初被逼着签字,心里愧疚一直不答应回京城,大姐工作单位就在父亲的工作地,来信说已经想看了对象,过些日子就成亲,大姐是为了照顾父亲才在父亲工作地工作的,要不然也会跟自己一样被姥姥姥爷接到京城工作,细想想,杜明隽觉得自己没有家,虽然姥姥姥爷对自己很好,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家,杜明隽一直觉得,家就是得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孩子,家里不管是缺了谁都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培茵到了年纪俩人就结婚,组建一
个新的家庭,一个能让自己的心灵有所依托的温暖的家。培茵溜达到巷子口,站在巷子口的那棵槐树下,树下就是一个早点摊子,这是这两年才出现的,很多家里有待业人员的特别是有没有安排工作的回城知情,都算计着做点小买卖,特别是前门大碗茶开始之后,很多人就跟着一起在路边卖点什么,这在培茵看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那个时代就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
想要“铁饭碗”,做这样的小买卖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不过只要是做过之后看到每天的收益,估计都能坚持下去的。培茵靠着槐树想着这些,没注意吴建军开着车进了巷子,吴建军还没有到巷子口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培茵了,一条蓝色的修身牛仔裤,套头的薄毛衣,外面一件米色的连帽的休闲外套,外套的拉链没有拉上,就这么敞着,胳膊因为还没有全好,还是曲着放在身前,搭到肩膀的头,剪得不整齐,但是很有层次,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大的眼
睛微微的眯着,靠着槐树,一只脚曲起来,用脚尖点着地面,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慵懒。
吴建军把车一下子停下来,培茵这才看到,笑了笑,喊了声“建军哥”,这在吴建军听起来有些敷衍,吴建军压下心里的烦闷,说:“大清早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培茵说:“哦,杜明隽去供销社买东西了,我在这里等着呢。”听到杜明隽的名字,吴建军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烦,脑海里又想起昨晚上杜明隽给培茵夹菜的情形,咬了咬后槽牙,一踩油门就进了巷子,培茵看了看汽车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喜怒无常的,以后还是远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