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张绣的情报,其实老早就到达朱振的案头,朱振对于眼前的年轻人自然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当下笑道:“不知道张兄可是名扬大都的张家子弟?而能代表张家经商,自然是非张绣公子莫属了。”
张绣没想到,朱振蜗居军山这等小地方竟然也听说过自己的家族,当下有些诧异,眼神不自觉的多打量了朱振两眼。
打量这下,就现朱振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成熟稳重许多,不像是一般骤然身居高位的世家子弟那般狂傲轻浮。
由小及大,看来应天的朱元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再看向朱振就多了几分重视和尊敬,声音略微有些平缓道:“正是大都的张家,没想到为兄这区区贱名,竟然能入了兄台的耳朵,真的是让为兄倍感三生之幸。”朱振见眼前这少年成名的张绣竟然不见丝毫狂傲之色,内心不自觉的也重视了几分,当下斟满一杯杏花村,笑道:“不知道张兄此时到盱眙,可是名义上做商贾之事,实地
上提北元探查军情,以替大都谋划平叛,来夺弟弟的饭食?”一提到替大都平叛,张绣的面色忽然一紧,连连摇头道:“贤弟说的什么话?为兄虽然是张家子弟,但是一不为官,二不为将的,为何要寻贤弟的麻烦?说来惭愧,为兄以
天地父母起誓,为兄确实是为了商贾之事,来寻贤弟的。”
见张绣誓,朱振暗暗笑了笑。自己只不过是微微试探,并不会深究。因为情报里确实提及,这张绣是个地道的商人。不过对于眼前这张绣提起商贾之事,面带惭愧自嘲之意,朱振倒是挺理解他的。像是张家这般开始渗透大都经济的家族,虽然大捞特捞,但是却是通过权柄操控,而不是
真的支持家族子弟去行商。
毕竟读书人家族,在心里或多或少对行商这种事情还是鄙视的。“贤兄此言差矣,商贾之事有何惭愧?虽然读书人千般诋毁商人,可是这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可曾少了商人?若是没有商人互通有无,别说是精美的丝绸和瓷器,便是大家
吃饭都成了问题。”朱振说着,伸手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的翻入口中,优雅的咀嚼起来。
朱振本身就需要商人帮忙他活跃经济,他自然不会歧视商人。
况且朱振来自后世,知道商人的地位和重要性。张绣本以为像是朱振这般的豪门公子,应该是很是鄙视商旅的,结果见对方神色平静,颇有几分打抱不平的味道,不由的面带几分敬佩之色道:“贤弟高见,没想到贤弟年纪轻轻,对于商道一途,竟然了解的如此详彻,为兄在你这般年纪,还只知道在胭脂胡同寻花问柳呢。到如今好不容易准备做一番事业,却总是自矜,不肯放下身段,今
日听贤弟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顿生惭愧之心。贤弟在上,还请受为兄一拜。”朱振也没有想到,他们大都来的人,那么痛快,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只能连忙搀扶起张绣,口中尽是谦虚之语,“张兄,快快请起,小子何德何等受的贤兄如此大
礼。”张绣却正色道:“贤弟有所不知,为兄也算是在大都见过大世面的人,时下英杰,不论出身,多是夸夸其谈之辈,此风于江北更甚。而为兄自来你们江南,却现江南之地
,虽然战乱频频,但是却豪杰辈出,至如今遇到贤弟,更有鹤立鸡群之感。为兄于大都学过几分相面之术,为兄观之,贤弟面带紫气,将来非成为王侯将相不可。”
这般夸奖朱振之前倒是没听说过,因为朱元璋手下全都是英才,朱振虽然优秀,但是短时间内并不会表现的太过于夸张。
可是张绣却不一样,如今元廷能够拿出来的人才太少了。
相比之下,自然显得朱振鹤立鸡群。当下朱振摇头笑了笑,“小弟可当不得什么人物,无非就是这军山之上的一个普通少年罢了。今日军山之下商旅渐多,奉家中长辈之命下山巡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张兄,
既然张兄常年做南北商旅生意,相对对草原的风物了然于胸,不知道兄长可否为小弟说上一番,让在下开开眼界。也好让小弟向军山的朋友们吹嘘一番。”商人是一群带着面具的魔鬼,张绣夸家朱振并不是安了什么好心,见朱振不为所动,表情淡然,张绣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他能明显感觉出朱振看透了自己,有些讪讪的
笑了笑,“既然贤弟想要听我大元的草原风物,那么为兄便为兄弟讲解一番。”说道这里,张绣停顿一下,见朱振一脸认真,不像是故意戏耍自己,便接着说道:“为兄自幼生活在大都,你也知道大元起自草原,自然与草原接触频繁,京师的商旅常常与草原贸易,成年后为兄也亲自去过几次草原。怎么说呢,如今的草原与祖辈传言的七八十年前的草原大为不一样了,他们过惯了奢华的日子,早就不复当年的血勇。而随着这些年的天灾不断,他们自己本身也开始不停的内斗,甚至流血。为何大元战乱频频,而朝廷却没有足够力量评判,一是大元曾经在南方大规模的开辟了马场,导致
南方有很多战马,在军队作战上本身不具备太大的优势,第二,因为北方的草原本身战乱频繁,没有能力支援大都了。”虽然张绣并不是个纯粹的文人,但是毕竟接受过张家的贵族教育,讲解起北方草原的事情,可以说是详细而精彩,不但朱振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他身旁的端木雨荷和张灵
凤都被其中故事吸引,一时间都把自己的夫君忘在了一边儿。
朱振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问题岔开话题,但是没想到这张绣竟然见识不俗,甩开那些仗着家族势力做出一番事业的豪门公子不知道几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