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F大,赵枣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寓,衣服都来不及换,把挎包和自己都甩在沙上,迫不及待打开了赵可喜的日记。
赵可喜性格开朗,很少伤春悲秋,这本日记所记的内容不多,与其说是日记,更像是赵可喜的学习笔记或者工作纪录。前半本日记记载的都是赵可喜跟着赵大匡学习的心得体会,还细心地附上了很多小贴士,各种颜色的彩笔、佐以简单的插画,让赵枣儿想起高中的生物课笔记。
从卧室里取出那本让她不知所云的爷爷的笔记,和可喜的日记一起放在桌上,赵枣儿又翻出一本空白的线格本,黑笔、红笔、蓝笔摊在桌上,拿出学习的干劲。可喜第一篇日记里直言,爷爷赵大匡的这本笔记是祖上的高人赵应天传下来的,赵大匡的教导多为实践教学,而理论知识则是从这本笔记中习得的。
这本让赵枣儿头疼的爷爷的笔记确实很有年代感,黑色的厚厚的封皮,里头的纸又软又薄,已经泛黄,边角微卷,里头竟然还有一只书虫。
把书虫轻轻抖落出去,赵枣儿对照着两份笔记开始阅读。先辈赵应天,按辈分应是赵枣儿的太太太祖爷爷,只是他的字迹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狂放潦草可见其态度的洒脱与随性,但笔记内容确实丰富,而赵可喜则从第一页开始,将文字和插图都进行了整理。
“——天地之初,不过混沌,无天无地、无明无暗,丈八千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抟土造人,视为万物之伊始......”赵天应从宇宙的开始说起,以典型的古人哲学角度探索万物的起源,将生与死划分了界限,把死后的灵体魂魄视为“气”的一种。
精、气、神——人。反之,无精、无神,唯有一气尚存,为鬼。以精气为食以养神,为妖邪作为......将简单的道理进行阐述后,赵天应将笔记内容分为六大块,第一卷为“鬼卷”,赵枣儿看到这里径直翻到笔记的最后,才现这本笔记只是第一卷,其余的内容应该在另外五卷上。赵可喜的日记里写到其他五卷皆下落不明,仅有这一卷在赵家人手里流传了近百年。
《鬼卷》的第一章,严明鬼的各种形态,引起赵枣儿注意的是,赵天应推测了赵家人能够看到鬼魂的原因。
“——赵家自古有灵杰,一支承载异能,其肩上三盏灯火异于常人,或体现在颜色、形态、数量上,其灯火之二——生命之灯,皆为蓝色火苗,飘摇不定,有火苗如此者,灵与体契合艰难,常被鬼视为同类、或成为夺舍之佳选。纵然命途坎坷、一生艰险,赵家小辈切不可妄自菲薄,畏不前,应与天下苍生为己任......”
——灯?
赵枣儿上网查了查,民间俗语鬼吹灯:传说人的身上有三盏油灯,一盏在头上顶着,另两盏在肩膀上。这是人身上的阳火,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向两边张望,若给吹灭了,便给鬼招了魂。赵枣儿下意识地挠挠头,这个说法爷爷似乎提过,让她尤其注意不要被拍肩膀,她虽然记不清原由,但多年来一直有避免被拍肩膀的习惯。
赵枣儿走进浴室,借着镜子看自己的肩膀,肩上空空荡荡,什么也看不出来。
回到客厅,赵枣儿继续研究笔记,厚厚的笔记估计要两三天才能看完,赵枣儿随手往后翻,被一个符咒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个“平安符”。图案本身并不复杂,但画符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赵枣儿找到赵可喜笔记里对应的那一页,跟着上头的步骤练了两次,感觉还算顺手,便把从爷爷家拿来的空白符纸和朱砂找出来,摆在桌上。
摆好符纸,调好朱砂,赵枣儿突然反应过来没有毛笔,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合适的替代品,赵枣儿索性拿手指做笔,沾了朱砂后在符纸上全神贯注地画了起来。
画符比赵枣儿想象中的难很多,比起在虚空中的随意比划,手指在符纸上能感受到不小的阻力,犹如在沙中写字,每一个转折的节点极为容易断开,直到浪费了十几张空白符纸,手臂酸痛、额头都冒了一层汗,赵枣儿才真正做到一气呵成。
饶是如此,符纸上的图案还是歪七扭八,让人哭笑不得。赵枣儿很是爱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小心地放在一边晾干,倚靠在沙上休息。
“姐姐!姐姐!”爱哭鬼突然从墙外跑进来,“那里有个鬼好奇怪!”
“什——么——”懒懒地一掀眼皮,赵枣儿感到过度用脑后的疲惫,趴在沙上马上就要睡过去了,听到爱哭鬼的呼喊也没有动弹,只是拉长了声音回答。
“姐姐姐姐!外头有个鬼很奇怪耶!你跟我去看看吧。”
“啊——”赵枣儿有些不情愿。看鬼?她躲鬼都来不及呢。太太太祖爷爷的笔记里写了,她能看见鬼是因为肩上的灯与常人不一样,而这样的人都命薄......
爱哭鬼看赵枣儿不理它,把嘴一撅,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嚎啕大哭着非要赵枣儿答应不可。赵枣儿只好翻身仰面朝上,问它:“怎么奇怪啊?”
爱哭鬼闻言当即止住了哭泣,那手背抹着眼睛,抽抽搭搭不停,“就是很奇怪。”
“你这样说我是不会懂的。”赵枣儿无奈。
爱哭鬼为难地挠了挠头。它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其实已经十一岁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赵枣儿忍不住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