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带着一群膳房里的人冲了进来,甭管高矮胖瘦,每人手里都是满当当的两桶水。
“殿下,奴才来了!”
那小太监一副想邀功的样子,张牙舞爪的跑到大火前面的,当先把手里的两桶泼了出去。
后面的人纷纷效仿,一连二十几桶水争先恐后的泼下去,又连扑带打的一阵伺候,倔强的大火终于把最后一丝儿火星子吐成了黑烟,彻底熄灭了去。
侍卫们被熏得满脸黢黑,跟刚从炭堆儿里刨出来的似的,后背红衣已湿了个透,却不敢露出半分委屈的神情,一字型排列在顾越泽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李统领也带着一属下赶到,看着这乌烟瘴气的牡丹地一眼,顿时大惊。
“殿下,这是……”
“有人纵火。”顾越泽冷道。
“啊?”李统领怨怪的看向朱副统领,见他埋着头,便知人没有抓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搜!”李统领对手下的人一挥手,侍卫们赶紧墙里墙外的搜查起来。
李统领留在原地,询问着情况:“殿下可看见是什么人了?”
顾越泽摇了摇头。
这事儿的确玄乎,如果把自己方才所见照实了说,难免要引得东宫人心惶惶。
“小福子,你先送白小姐回宴席上去。”顾越泽对着那白面的小太监吩咐道。
“是。”
白采宣放不下心,幽幽的望着顾越泽。
“你是白相千金,席上有多少人盯着你,你是知道的。出来久了,不免要有人说你存心摆谱。万事以大局为重,你先回去,待本宫处理好了,随后就来。”
白采宣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殿下当心些。”
“这里有这么多侍卫保护着殿下,白小姐您就宽心吧。”小福子躬着身子,邀手道。“白小姐,这边请。”
白采宣点头离去,顾越泽这才对着膳房里敢来救火的奴仆吩咐:“你们也先回去,宴席还未结束,膳房不可少了人手。”
“是。”众人齐齐应诺,人又走了一半,只剩下一群侍卫沿着院里院外一一排查。
有顾越泽在一旁盯梢着,侍卫们的动作格外迅捷干练。
“墙后没人。”
“院里没人。”
“惜晨殿没人。”
众人一一报上结果。
“殿下不好!偏房被人盗了!”
顾越泽眸色一沉,连忙提着步子就走到了偏房。
偏房门半敞着,朱副统领和李统领就站在门口,不知盯着门槛内的什么东西在看,面色骇然无比。
顾越泽见状,脚步不由的加急几分,走到当前伸脖也朝门槛下一探。
地上赫然躺着一把已经断成了两截铜锁。
怎么会这样呢?
这铜锁可是他专程找宫廷里的老锁匠打致的。
上两寸,下两寸,侧面厚度再两寸。任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砍上去,也只会落下个印子,要想把这么坚固的锁给弄断,不知道要连续砍上个多少个日夜。
“殿下,要不要属下进去查探一下。”
“不用。”顾越泽一口否决。“把锁拿来我看。”
众人知道,顾越泽对这偏房尤为看重,锁是专门打造的不说,窗户也封得死死的,而且铜锁的钥匙只有一把,是由顾越泽亲手保管。平日里派人进去打扫,都是顾越泽亲自开门,再亲自监督。
待打扫完毕,他还要屏退下人,一个人在里面把玩宝物,欣赏上很久才会满意的锁上门锁。
现下偏房失窃,他就算表面多淡定,侍卫们也能瞧出他眼底的急切,可他不喜外人进去,他们也就不敢进。
朱副统领很是识相没提查探之事,果断将断锁拾起,捧到他面前。
顾越泽接过,细细研究。
怪了,铜锁的断口虽不整齐,却润滑无比,犹如天成,且捏在手中还有些许热度。
若有人能力大无比,将铜锁生生砍断,那也不可能是一刀剁掉。
只要砍了多次,那每次下刀的角度必定有所偏差,断口一定会有疵毛,不会这么平滑。
而且,这地上干干净净,被砍掉的铜屑又去了哪里呢?
李统领和朱副统领也明白了蹊跷之处,但顾越泽没有话,他们便不敢多嘴,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短暂的一段沉默后,李统领忽而指着顾越泽脚边一块地道。
“殿下,您看这儿!”
众人垂头看去,那地上留下了几滴黄色的汁水。
顾越泽抬起灰堇色的靴子轻轻碾了碾,汁水显然已经凝固在了地上,挪动不得。依量来看,正是铜锁当中少掉那一部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