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盏一面思考着顾扶威说的话,一面拼命忍受着喉咙的瘙痒和灼痛。
“无碍……咳咳咳……你说得太突然,把我给呛着了……”
顾扶威连忙安抚着她得后背,离盏撇开了他的手,怕将病渡给了他。
然而这一举动落在顾扶威眼里,他自然是觉得离盏生了气,很讨厌他了。
他望着和离盏之间大概手肘宽的一道沟壑,心里一抽一抽开始作痛,手就顿在半空中,想被冰冻住了一般,前进不了,也后退不得。
半响,理智才让他收回手来。
他看着地毯上深深的绒毛,有一处没一处的想:这件事还是怨他,是他没有事先和离盏说清楚,怕她知道了天女真正的意义和使命,就不会心甘情愿的同他来西域。
毕竟她是那样的独立又高傲,跟平常的女人大不相同。
这般聪明又明智的女子,哪怕早跟她说清楚,难保她也不会多想。
毕竟,是他强行将她从京城里强掳出来的。他始终觉得,只要自己好好谋算,这件事就走不到这一步。
提前说给离盏听,除了会吓唬到她以外,别无他用。
于是他就没说。
当然,这可能也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他或许就是羞于将自己最丑陋的目的告诉她,羞于将自己卑劣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现在她面前。
然而现在木已成舟,他不得不说了出来。
她讨厌他,甚至恨他,那都是自然。
他本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可是不知不觉中,他对两人的感情早就抱有了一种奢靡的幻想,他觉得,他的盏盏会理解他的。
他们是生死之交,非同一般眷侣。
所以离盏打落了他的手,他一时失落至极,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脑袋,急于想替自己开解,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盏盏,我……”
离盏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顾扶威指节紧了紧,竟一个字也吞吐不出。想来想去,都是他的错,他几乎无从辩起。
“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离盏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是我的错,我私心太重,我以为你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同我来西域了。”
“撒谎!”
“……”顾扶威缓缓的抬起头来,离盏的睫毛颤啊颤,那睫毛下两颗深褐色的眼睛水波潋滟,映着窗外白雪,耀眼得会刺痛人得眼睛。
离盏如今的心情,她自己都难以描述。
这一路以来,她不是没想过顾扶威会欺骗她。一来,顾扶威的秉性诡谲,早前没有疯狂迷恋上他的时候,防范之心还是很重的。二来,即便已经喜欢上了他,但一次又一次的听见苏婉童和黥面靖人的对话,不得不让她浮想联翩。
多少个夜里,她辗转反侧,望着黑漆漆的房间不停的反思。是不是自己比顾扶威笨了很多,被他耍了却不知道?
都说要看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不要听他是怎么说的,要看他是怎么做的。
于是,她抛开了那些甜言蜜语不顾,逼迫自己只看顾扶威的行动。
顾扶威倒也替她争气啊,除了看过苏婉童的后背这件事值得诟病以外,别的都让她毫无二话可说。
那些值得怀疑的地方,被顾扶威的一言一行焚烧殆尽。就连“看后背”这个污点都在昨天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黥面靖人是顾扶威的宿敌,苏婉童又是她的情敌。
她没理由不信自己看到的,而去信敌人口中听来的。
她到底不认为顾扶威会欺瞒她如此重要的一件大事。
当然,如果真的不会害她性命,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事到如今,她心里禁不住就要怀疑,他真的不会害她性命吗?
“你说你撒谎,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