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昭被罗氏的语气和表情吓的忘了哭,瑜英也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母亲说的是。”
罗氏见瑜英答的敷衍,有些生气:“三丫头年纪小,做事情顾前不顾后,你俩一起住着,也该多注意、多提点她才是。就像今天,拂柳那么晚出门,你也不问问,多问一句说不定就没了这么多事!”
瑜英见母亲只是偏疼瑜昭,瑜昭又恃宠而骄,她的事自己若只管问,十之八九是讨个没脸。心里虽这么想,也不多说,只管低头应是。
罗氏又向瑜昭道:“你也是,以后若有什么,一定要来找娘和你大姐姐拿主意,不能再如此莽撞。还有你的丫头,遇事也不知道劝着你点,只会煽风点火!”却不想以瑜昭的脾气,丫头们纵然敢劝,也都是非打即骂的下场,时间久了,一个个便都成了锯嘴的葫芦,再不敢多说一句。
瑜昭被罗氏提醒,忙道:“娘,爹爹卖了拂柳,我就没人服侍了。”
“胡说,香草居那么些丫头,怎么会没人服侍?”
“她们都蠢笨的很,连使唤都听不懂,做的事都不合我心意。明天就要去延寿堂了,我连个机灵的丫头都没有,可怎么办呀。”说着,做势又要哭。
罗氏忙搂着瑜昭:“我的乖儿,别哭了,要不我把惠兰给你?”
“惠兰姐姐要服侍娘的,我要去了,您怎么办?”
罗氏见女儿想着自己,心里高兴,问道:“那你还想要谁?”
瑜昭眼睛转了转,看向瑜英:“大姐姐身边的流霜,我瞧着不错。”
罗氏满口答应:“好,就让流霜来服侍你。”却问都没问瑜英的意见。
一直站在下的流霜不安地动了动,看看瑜英,又看看罗氏和瑜昭,却没有上前磕头。
罗氏不满道:“流霜上来,让你服侍三姑娘,你还不愿意了?”
流霜一惊,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现管着大姑娘的衣裳簪环,还不知要交给谁。”
罗氏不甚在意:“先给春和,回头我再挑了人来顶你的缺。你现在就来,给三姑娘打点搬去延寿堂的东西。”
流霜无法,战战兢兢看了瑜英一眼,见她毫无反应,只得上前磕了头,开始替瑜昭收拾。
母女三个又忙乱了一番,待送走了罗氏,瑜英回到自己房里,由春和服侍着卸妆。
春和一边忙着,一边觑着瑜英的脸色说道:“大姑娘,自从红叶去了,咱们屋里就没有补人上来,现在三姑娘又要走了流霜,人手实在是有些紧张。”
瑜英脸色变幻,紧紧握住手里的簪环,半晌道:“母亲一时半会儿怕是顾不上这边,你瞧着二等丫鬟里头哪个好,暂提上来给你帮把手。”
春和舒了口气,答应了,自去各处吹熄烛火。却没有注意瑜英握的太紧,手心已被簪子扎破,刺出血来。瑜英望着手里的血痕,想起今天的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自打七八岁懂事起,瑜英就知道,祖母最疼的是大哥,母亲最疼的是妹妹,父亲大哥妹妹都疼,唯独自己,不论多努力地学读书认字,学女红理事,也不过得一两句不咸不淡的称赞罢了。大哥是男孩子,将来要接管整个华家,瑜英自知不能比。可瑜昭呢,刁蛮任性又浅薄无知,父母却依旧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论犯多大的错都可以被原谅!
就像今天,瑜昭被揭穿陷害温姨娘和璋哥儿,又指使丫头烧证据却差点烧了延寿堂,可瑜昭只要撒撒娇,称不懂事、不知情,就轻易揭了过去。自己呢?不但要替她抄被罚的经书,还要把得力的丫头给她使唤,填拂柳的缺!
瑜英心中悲愤,直想大喊大叫把心中压抑许久的委屈泄出来,可是她不敢,也不能。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渐渐白的天空,瑜英突然想起了瑜楚。曾经自己多么瞧不起华瑜楚啊,只觉得她又蠢笨又可怜,没了父亲,也就没了前程。可现在想起她和莫氏和璋哥儿亲密的说笑,想起她自信地开铺子,心中涌动的,竟然是无尽的嫉妒。凭什么,一个小孤女都活的比自己快活!
若是那天,她没有领着一群人到处找自己,自己和那人,说不定已经成事,红叶也不就不用被逼把她推下假山,自己也就不会失了红叶这个帮手,若这一切都没有生,自己说不定已成了人上人!再不用受如今日这般的委屈!瑜英想着,用力睁大眼睛,华瑜楚!就是她多事,才让自己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瑜英紧咬下唇,心中恨意涌动,终有一天,我也要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