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太太便无话。

罗氏想到罗仁昨天才大闹了芳菲苑，今天瑜楚就被吴贵妃召见，不由头疼，一改之前强硬的态度，赔笑道：“二丫头，你马上又要进宫，定要忙起来了，你看，仁哥儿现还在顺天府呢……”

瑜楚趁势道：“正要和伯母说这个。今天早上余掌柜来回，说罗舅爷带去的人被顺天府衙役现每人身上揣了二三十盒的脂粉，统共值八九百两银子不说，还都摔碎了。就是留在芳菲苑那些，经过他们一番打斗，也没剩几个好的。如今贵妃娘娘让我带着脂粉进宫，我一套好的都没有，可怎么办？”

罗氏一惊，她知道罗仁那帮人偷拿了芳菲苑许多东西，可没想到居然值那么多银子。现在形势转变，本来芳菲苑的东西，砸了也就砸了，拿了也就拿了，可贵妃开口要了，可怎么办？

罗氏心下着急，惶惶道：“贵妃一个人能用多少脂粉，不拘哪里找来一两盒也就是了。芳菲苑的都碎了，三丫头那还有好些，我让她拿过来给二姑娘瞧瞧？”

瑜楚觉得好笑，问道：“伯母是想让我拿别人用过的给贵妃娘娘？”

罗氏语塞，求救似的看向华老太太。

华老太太虽不在乎儿媳妇儿，可儿子的前程还是要放在心上，怎么能得罪贵妃？便问道：

“你们开铺子的，难道没有存货？再不济，让匠人们赶着制出来些就是了。”

瑜楚摆出一脸的委屈，说道：“老太太有所不知，说是只有贵妃娘娘用，满宫的娘娘哪个不来瞧，哪个能得罪？上次我进宫，带了一整套的化妆品，还有十几个市面上没有的新品，零零碎碎几十样，老太太见我带出来哪个了？便是那些用过的，也有宫女来要，我能不给？况且那天，翊坤宫只来了淑妃、宸妃、惠嫔、康嫔、刘昭仪、沈婕妤几位娘娘，如今要去西苑给圣上做寿，还不知道要见多少娘娘呢。老太太您说，我若只带了两三套过去，给哪个？不给哪个？”

华老太太被瑜楚一串的妃啊嫔啊的绕的稀里糊涂，也不知真假，踌躇了半天，问道：“那你现做出来这些，得多长时间呢？”

瑜楚扳着手指头开始算：“今天是初十，到十八还有八天，不对，得把十八刨掉，还有七天。你们也知道，芳菲苑的货都是一批一批上的，卖完了就换新款，原来的模具什么的都用不着，怕被仿制，早就毁了。如今全部重新做，先得把模具做出来。”

“再有就是原料，仅红花一样，要先蒸再晒往来几次，这就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最近天气一直不好，晒不得就得让师傅一点一点翻着烘烤，芳菲苑哪有这么些人！还有紫茉莉，早就过了花期，拿钱都不知道能收来多少！除了脂粉，化妆刷做起来也麻烦，得现去庄子上收兔毛，怎么会来得及！”

瑜楚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末了冲着莫氏带着哭腔道：“娘，要是那天我拿不出那么多脂粉，娘娘会怎么处置我？”

莫氏忙上前搂着瑜楚安慰道：“楚楚莫怕，万一做不出来，就实话和贵妃娘娘说了，不是你的错。”

“那怎么行！”罗氏一听，立马急了。若实话说出来，岂不是错都在仁哥儿身上？上次得罪的不过是惠嫔，身上就挨了几十板子，向崔大舅赔罪又不知搭进去多少东西。这次若再惹了贵妃不高兴，仁哥儿哪里还有活路？

莫氏见罗氏不愿意，轻轻巧巧问了句：“那大夫人看，该怎么办？”

罗氏心里飞快地算计了一番，权衡半日，咬着后槽牙对瑜楚道：“这样吧，既然是仁哥儿惹的祸，我让他拿银子出来，一是赔偿芳菲苑的损失，额外的给二姑娘买原料，请匠人，无论如何，总是要在十八之前把需要的脂粉都赶出来。二姑娘瞧着，一千……”

看瑜楚撇了撇嘴，忙改口：“两千两银子，二姑娘看够不够？”

华老太太听见罗氏说赔银子，下意识地要反对，听到后面反应过来是让罗仁赔，便不说话了。心里只顾想着，一定要提醒华叙盯紧了府里的银钱往来，不能让罗氏偷偷从账上支银子帮罗仁填窟窿。

瑜楚见华老太太不话，又瞧莫氏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便叹口气，同意道：“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了。我现在就去芳菲苑，让他们准备，这几天能赶出来多少就是多少吧。”

罗氏松了口气，又想起罗仁还在顺天府关着，忙提醒道：“仁哥儿还在顺天府呢，他不出来，如何支银子呢？”

莫氏道：“我这就给柯夫人去封信，就说芳菲苑不追究，请柯大人把人放了。”

罗氏千恩万谢的，一个劲儿保证今日就把银子送来，瑜楚不耐烦敷衍她，便说要赶着去芳菲苑打点，离了紫竹苑。

回到丛桂轩，莫氏问瑜楚怎么打算，瑜楚想了想道：“芳菲苑里剩的那些，带去宫里也够使了。只不过上次我拿的新款遮瑕，十分受欢迎，得让石师傅赶着制些出来。”

莫氏笑：“这次可是大大地敲了罗家一笔，也十分难得了。”

瑜楚扮个鬼脸，也笑。忽然想起荀太监的话，同莫氏道：“荀公公说贵妃此次请了许多高门女眷，不知会不会有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