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听了,有些担心道:“你路上奔波了三四天,今日才进城,再去书院寻庭哥儿,也不知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莫庄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年里有二百多天都在外头跑,风里雨里的惯了,这点路程还不算什么。我早些去寻庭哥儿,他早作准备,明日就能去柯府提亲了。既不耽误功夫,也让柯大人知道我们莫家的诚意。”
莫氏觉得有理,也不再拦,只是不许莫庄再骑马,另派了妥当的下人陪着,驾车去了书院。
莫庭同莫庄商量了半宿,第二日估摸着柯大人下了衙,便赶到柯府去求亲。
莫庄陪着他,只是不进府,守在外头等消息。莫氏和瑜楚则另派了小厮去同莫庄会和,好来回传递消息。
瑜楚虽明知姜衡的谋划必定不会出什么差错,柯大人纵是还有些不满,也会把柯皎皎许给莫庭。可心里却仍然七上八下的,只怕有个万一,故而坐立不安。
反倒是莫氏,之前一直惴惴,此时却镇定下来,见瑜楚走来走去不消停,也不说她,只捡了块未完成的帕子接着绣。
瑜楚好奇问道:“娘,你不担心吗?”
莫氏道:“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咱们人事上已尽了全力,下面就看柯家的态度了,急也没有用。”
瑜楚觉得有道理,她女红不行,就寻了本书,学莫氏的样子坐下,深深吸了口气,开始翻看。可堪堪翻了两页,瑜楚就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莫庭在柯家被为难的样子。索性把书一扔,继续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
莫氏抿嘴笑了笑,也不理她。
一时璋哥儿下了学,也带着功课来了,一边趴在窗边练字,一边陪着莫氏瑜楚等消息。
且不说外头众人如何,这边莫庭一进了柯家,就被引进一个花厅等着。此时已是十月底,日头虽在天上悬着,照在人身上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这花厅又四面透风,莫庭虽穿的不少,枯坐其中却仍觉得有些寒意。
等了一会儿,既不见有人招呼,也不见上茶水,莫庭心知是柯大人给他的下马威,说不得还有人在某处盯着自己。便在心底叹了口气,继续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堪堪坐了有一个时辰,才见一个丫鬟端了壶茶来。莫庭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接了,想张口道谢,那丫鬟却旋即转身而出。
莫庭见人家如此防备,不觉苦笑。不过自己来柯府前,因怕不方便,几乎没有喝水,早就渴了。此时又见茶水温而不烫,便拿了杯子,边倒边喝。
转眼间半壶水下肚,莫庭才觉得好了些。刚放下杯子,就听到后头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莫庭忙回头,终于看到了柯沐。
柯沐却似没注意莫庭,直到进了花厅,才略略打量了他一眼,冷冰冰开口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庭忙抢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正色道:“学生仰慕柯姑娘久牟,今日特来提亲,柯大人尚未应允,不敢离去。”
柯沐冷哼一声:“我不应允你就不走,这么说,是威胁我来了?”
莫庭忙道:“学生不敢,是学生冒昧来求亲,总要让大人知道学生的诚意。”
柯沐眉毛都竖了起来,喝道:“知道冒昧还敢来,我不应允,你走吧。”
莫庭不为所动,依旧照着之前想好的思路说道:“学生无锡人士,家中父母俱在,略有薄产。一个哥哥早已成家立业,一个姐姐如今在京城。学生来求亲前,写了封家信向父母禀报,父母已经应允,遣了哥哥亲来送回信,并将一应事宜托付哥哥决定。待大人应允后,哥哥随即再会请了官媒来纳采。”
柯沐见莫庭安排也算周全,柯家长辈又郑重,心中满意了几分,只是依旧没有笑模样,故意道:“我柯家的姑娘,想寻什么样的人家没有,你那点家业我还瞧不上。我不应允,不必请官媒了。”
莫庭也不恼,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双手递给了柯沐:“家中产业如何,那是父母挣来的,和学生无关,学生既然求娶柯姑娘,必然是要靠自己将来为妻儿挣出一份前程来。学生同令郎是同一科的举人,明年春闱,也是要下场的。学生不敢夸口说一定能中到前头,但只要不出意外,一个两榜进士出身是跑不了的。这是学生照着前次春闱的试题写的策论及平时的一些习作,还请大人过目。”
柯沐没想到莫庭竟带了文章来,想来也是有几分自负,便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拿到手里却又觉得不妥,咳了一声,放到桌上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