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街上看,多是些提着单子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或者是一些杂耍卖艺的,倒是没有多少胭脂水粉的摊子。毕竟,住在城西的人家,多是在外做工的人,恨不能一文钱掰成八瓣花,又怎会奢侈的买些饰胭脂?
萧明珠早早就下了马,接着买麻绳的话,与那群婆子说起话来。她本就是个活络的性子,此时又将人往天上夸,左一句奶奶,又一声大娘的,倒是让一众打时间的人脸都笑皱了。
许楚跟萧清朗停了一下脚步,随后萧清朗吩咐魏广留下护着明珠,以免让暗地里躲着见不得光的老鼠打了主意。
张三家里院子极小,看墙头都有些破败了,甚至还有些杂草。唯一像样的,也就是正房边上的一个屋子,其余的灶房之类也就是草草的用茅草支起的棚子。
虽然还未见院子,可里面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院子里有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身上满是补丁,而头上则包着一块洗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头巾。
她这会儿正在洗衣服,弄的院子大半都浸湿了,越显得泥泞脏乱。
“请问,此处是否是张仇家?”许楚心里稍作犹豫,开口时就放缓了声音询问。至于为何不说张三,自然是她现,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没有一个是属于张三的。
看得出来,张三果真对家中妻儿没有几分感情。联想到侍卫所查到的消息,想来他应该常常宿在相好的那边。
张肖氏听到声音,连忙回头,却见两个身着精致衣服的人正站在门口遥望过来。她顿时心生警惕,有些不安,却强撑着泼辣劲儿骂骂咧咧的说道:“张三又惹了麻烦吗?冤有头债有主,谁招惹了你们,你们去寻谁,莫要找我儿子的晦气。”
许楚见她神情僵硬,难言忐忑谨慎,心里就知道,恐怕张三当真不是个善的。而这妇人,只怕也为他收拾过不知多少次烂摊子,以至于她现在谈虎色变。
“我们并非是来寻仇的,而是来寻张仇的。”许楚柔声说道,“我家公子是启山书店的少东家,前些日子刚刚在锦州城开了书店,有心向资助几位腹有乾坤的寒门学子读书。之前偶然听闻城西有位张仇的学子,读书甚是刻苦,所以前来询问几句。”
这话自然不全是作假的,萧清朗原本就由此打算,毕竟锦州城那些人如果被连根拔起。那上边的通判州判同知倒是好说,可底下一些文书之类的职位,就是将会是个巨大的空缺。
而皇帝曾派人送密函来,有意提携寒门学子,以与豪门氏族势力抗衡。只是其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张肖氏闻言,神情激动,当即试探着问道:“当真?”
“自然,否则大娘以为,我们为何要来这里?”
“那你们可来对了,我家仇儿学问做的极好,所写文章都文采斐然。”张肖氏听了许楚的话,心中颇为激动。再加上这俩人的穿着打扮,实在不像街市上的骗子。
她打量了几眼俩人的穿戴,款式虽然低调,可料子却很是昂贵。若是骗子,绝不会舍得置办如此行头。
她心里稍作思索,就收敛了刚刚泼辣厉害劲儿,赶忙擦了擦手起身将人迎进门来。
房间里甚是阴暗,窗户上糊着的窗户纸也有些陈旧泛黄,瞧着过年都不曾被替换过。窗户纸上,还贴着几个红纸剪成的吉祥图案。而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黑油腻的桌子,上面零散的落着一些阵线跟未绣完的绣品。
张肖氏虽然瞧着与旁的妇人一般无二,可言行举止之间却极有章法,至少并不如她所表现的那般粗俗无礼。
许楚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环顾四周后问道:“家中只有大娘一人居住?”
张肖氏刚刚泡上热茶端过来,见她如此询问,当即叹口气说道:“仇儿如今在学堂帮着先生誊写书籍,寻常时候不会回来。我家那口子,素来都摸不到踪影,常年在外鬼混,现在只怕还不知在哪里呢。”
许楚跟萧清朗对视一眼,想了想,她再度说道:“既然张仇不在,那我们就不多座了。不知大娘家中可有笔墨纸砚,让我能写封信阐明来龙去脉,也好等张仇回家时候知道此事?”
张肖氏摆了摆手,刚要满不在乎的说无需那么费事儿,却被萧清朗一个冷冷的眼神镇住。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最不喜欢被人拂了脸面,当即心里又急又懊恼。生怕因为自个的随意得罪了人,让儿子丢了出头的机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点着头说道:“有有有,仇儿在家有些笔墨纸砚还未用,俩位稍等,我这就去拿。”
她走到极快,匆匆行至陈旧的炕柜旁,身后从里面摸索起来。片刻之后,许楚就看到她从里面那处一个裹的整整齐齐的小包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