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悲从心来,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许楚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三人,心里不禁泛着难言的酸楚。她经历过被人歧视,甚至被人厌恶,只与爹爹相依为命的生活。自然知道,处于社会底层家中又没能顶起门楣的汉子的孤寡人家,生活是何等艰辛。
一个待嫁的女儿,好端端的人生,或许就要为此耽搁。守孝三年,且身处乱地,若无人可以依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口气,放缓语气说道:“我不知你们为何这般排斥宋家人,可却只能说,我家公子觉得钱有两杀人一案有些蹊跷。大娘纵然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女儿考虑一下,若是我家公子能帮上忙,就算不能翻案至少也能给你们个交代。”
“要是钱有两真有冤屈,我家公子不会坐视不管。要是他的凶案另有内情,也许我家公子也能为几位争取些补偿,总好过大娘带着一双儿女抛头露面没个着落的过活。”
那妇人闻言,神情一僵。可目光扫过女儿的脸庞时候,还是咬牙说道:“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就起身,直接推搡着俩个孩子进了门,然后嘭的一声把有些陈旧的大门紧紧关上。
碰了一鼻子灰的萧清朗跟许楚对视一眼,眼中都生了凝重。虽说杀人偿命,可是到底是什么内情,让那妇人对重查此案如此惶恐?
而那缘由,又是否与钱有两毫无辩驳的认罪的原因有关?
虽然从钱家,他们并没得了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可这并不妨碍俩人重整心情,往锦州城城西崇河一段的上水村而去。
柴老鱼虽然常年贩肉,可是主要却是贩鱼。尤其是到了冬季,又逢过年,所以鱼价节节攀升,渔民常会破冰捞鱼。自然,作为贩子的他,也不会放过这等财的机会。
也正是因他并不会固步自封,一板一眼的只做猪肉生意,所以相比于旁人总能挣更多的钱。相应的,在城西的院子也会宽大整齐一些。
可以说,此处虽然也在城西,可是相比于张三家不知好了几百倍。就只看胡同外面跟巷子里干净模样,都值得一赞。
许楚跟萧清朗到的时候,柴老鱼家的大门正敞开着。而院子里,正有几个人在提着水桶从厢房里往外抢鱼。看得出来,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跟泼辣厉害的婆娘。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强买啊。”众人身后,一个声音嘶哑的妇人被眼泪涟涟的女儿搀扶着靠在门框上,哭诉道,“她光子叔,秋嫂子,咱们怎么说也是多少年的邻里了,你们可不能这么落进下石啊。”
“我说柴家弟妹,瞧你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我们这不都是为了帮衬你么?你说柴老弟下了大牢,开春就要问斩了,我们可不就是可怜你们孤儿寡母的才来买鱼?”
“可是,可是你这一文铜钱两条大鱼,秋嫂子这让我们怎么过啊。”妇人抽噎着,几乎要肝肠寸断,看得出她经历了丈夫杀人之事后,整个人都有些垮了。
那秋嫂子闻言,登时瞪大了眼,冷笑道:“一文钱怎得了?一文钱就不是钱了?我若不买,指不定那么些条鱼都得被冻死了。我且问你,难不成柴老鱼回不来了,你跟你这败兴闺女能贩鱼?”
“嗤,秋嫂子,你这最真毒。她们哪会贩鱼啊,柴老头平日里恨不能把这俩当宝贝养着,可跟咱们干着粗活的婆子不一样。再说了,杀人凶手家的鱼,哪个敢买?”一旁手里拽着一条鱼的婆子,许是得了便宜正眉开眼笑呢。她听见秋嫂子的话,当即附和着说道,“我说柴家的,你男人你都要死了,你却还惦记着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见不得人呢的心思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着,看得出对柴老鱼疼惜妻女的事儿,早就看不惯了。说不上是嫉妒,还是趁机泄,左右都是句句戳着人心窝子说。
柴老鱼家女儿柴巧儿脸色苍白,咬着下唇就要跟她们理论。可还未等她开口,就见娘亲拽着她摇摇头。
许楚看了萧清朗一眼,见他颔,这才上前朗声说道:“没成想一来就看到如此闹剧,既然诸位不愿给钱,那不如跟我去衙门走一遭。”
她说完,就扭头望着萧清朗。萧清朗会意点头,对身后的魏广说道:“去请衙门捕快差役过来,就说此处有擅闯民居私抢民财的恶徒。”
他说的风轻云淡毫无情绪起伏,却着实镇住了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