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乔正犹豫了一下,才踟蹰着说道:“可是王爷,大周上下皆知先帝当初的旨意......”
萧清朗声音倏然沉凝,带着冰冻三尺的冰寒,还有几分似笑非笑的嘲讽道:“先帝只提及不将董家之人斩尽杀绝,却并未说能让他们凌驾于朝廷之上。进三法司问话,是所有涉案之人都必要要做到,纵然是董瑞阳,也休想置身法外!”
唐乔正愣了一下,赶忙应是。
萧清朗见唐乔正依旧踟蹰不离去,当即挑起眉头,问道:“还有何事?”
唐乔正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抿抿唇很是为难的说道:“今日市井坊间已经传遍了有人以邪术炼丹的事儿,而且......”他说着,就不由自主的再度偷偷瞥了一眼萧清朗的神情,最后一咬牙说道,“而且,百姓之间都在传,说已经有百具女童骸骨被现,甚至有许多丢失过孩子的夫妇都闹到了京兆尹门前。他们都怀疑,自家的女儿就是被人掳劫去炼丹了......”
“另外,有人说瞧见了那炼丹炉,上边雕龙刻凤的,所以肯定是出自皇家。现在还有些惯是胡闹的公子哥说,他们服用金石药的方士曾说过,用处子血炼丹是大补,能使男人龙精虎猛,且借此吸食女子的气脉以达到长生不死的效果。如此一来,不少人都暗暗猜测,让恶道以人血肉炼丹一求长生不老的幕后之人,就是皇上。”
毕竟成为万岁的皇上,纵然再是有德之君,也不可能真的长命万岁。在众人看来,世上最想要万岁的人,必然是皇帝了。
萧清朗皱眉,此事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展的竟然这般快,甚至会如此离谱。
“司空翰呢?可查到了流言的源头?”
唐乔正看了一眼萧清朗,见他眉头紧锁,眸光深沉带着几分凌厉模样,当即也不敢多看,赶忙低下头回话。
“司空大人已经去京兆府了,放出流言的人还未抓到,因为许多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也在议论此事,所以流言已经遍布了现在整个京城各处。要想查到源头,实在不容易。”
他说的声音极小,唯恐会惹了萧清朗的震怒。毕竟,早在昨日之时,王爷就对此情形有过预料,只是他们竟依旧未能抓出散步流言的人。如此想来,实在汗颜。
萧清朗眉心拧得越紧了,“派人去打听,京城那处不常出门的人都开始出门了,且也知晓炼丹的流言了。”
所谓流言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想要查找源头,必然需要先找到流言最先兴起的地方。虽然现在,京城各处的百姓都议论纷纷,可是最热闹的地方必然是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最先讲述的地方。
就好像兴起地一般,定然会比旁的地方议论的更广更仔细。而别处的百姓虽然也会传播此谣言,可是添油加醋的多,不解详情的更多。
唐乔正闻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当真是一叶障目,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当即,他不在耽搁,行礼之后就精神抖擞的亲自带人出了衙门。
当然查探市井流言的事儿,用不到他亲自去办,他此番出衙门自然是要亲自去请董瑞阳前来问话。
毕竟,看王爷的意思,这次传人来,并无意动用他身边的侍卫跟捕快。可若只是小小的衙役,只怕也压不住董瑞阳。思来想去,唯有他亲自去一趟,一则能打个圆场,二则也能探探虚实。
萧清朗见他欲要带人去寻董瑞阳,冷不丁开口道:“他不过是一介布衣商人,也值得大理寺卿亲自前往?直接让衙门的衙役前去,若有反抗,直接押回便是。”
顿了顿,他就从袖中取出宁苏白交给他的名册,随后丢尽唐乔正怀里说道:“你去按着名册寻人,凡是有关知道董瑞阳服用丹药跟不能人道内情的人,皆带回衙门问话。另外,仔细盘问他们是否认识一名身长不足两尺,年纪约为二十岁上下的女道姑!”
唐乔正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名册,略微翻看之后,也不敢逗留,赶忙去办。
相较于王爷的名号,董瑞阳当真算不上什么上得了台面之人。再者说,他也看出来了,王爷此举当真是欲要拿董家开刀了。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董家纵然有先帝遗旨的庇护,可只怕也敌不过王爷跟当今。
待到他离开之后,萧清朗沉静冷肃的脸上才有一抹忧色一闪而逝。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片刻后才侧身行至马匹前,说道:“入宫。”
言简意赅,却包含着雷霆之势,看得出他对董家跟此案早已生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