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之前来的时候住这里,现在她住在这。
锅炉的温度烘得屋子里暖融融,林鹿几乎整夜没睡着,起来喝了两次水。
第二天一早,林鹿听到对面屋传来细微的响动,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就过去了。
“妈,”林鹿推开门叫人,林静文正在叠被,一回头,“干嘛叫这么大声,我又不聋。”她边叠边问:“昨晚几点到的?”
林鹿:……
林静文转过身,“饿了吧,我去做早饭。”
她擦肩而过时,被林鹿突然抱住了,林静文看她眼,笑下,“都多大了,还撒娇。”
林鹿只是把人抱得更紧,然后松开,她转过脸,躲着林静文,“你歇着,我做。”
她比林静文先一步走出西屋,出来时,江生也匆匆从门内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江生刚要张嘴,林鹿说:“你看着她,我去做饭。”
说完,她快步去了厨房。
江生望眼林鹿的背影,进西屋后,见林静文神色如常,没了昨晚的惶恐和茫然。
“昨晚睡好没?”江生问。
“睡得很好。”又说:“小鹿几点到的,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睡太早了。”
江生:……
他笑了下,“是啊,你昨晚休息太早。”
“她刚进来,还吓我一跳。”
“是吗。”
江生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林静文去洗漱,江生也没跟她说昨晚的事。等三人吃过早饭,林鹿说:“妈,一会儿咱们去趟医院。”
“大过年的去医院干嘛?”
江生看林鹿,她一脸淡定的说:“我回来呆不了几天,临走前带你检查下心脏,回去让你美国的主治医生看看情况。”
“这样啊。”林静文一点没怀疑,“今天过节,医院能有医生吗?”
“有。”林鹿已经打电话联系医院了,也找了当地最好的专家。
高嘉崇将车停在门口,江生早上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接人。上车后,高嘉崇先跟林静文打招呼,又看向林鹿,“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鹿说:“凌晨。”
江生坐在副驾,“开车吧。”
高嘉崇收回眼,总觉得俩人怪怪的,他启动车。
“林姨哪里不舒服?”高嘉崇无心一句,江生的第一反应是从车内视镜看向林鹿,后者说:“常规检查。”
“大过年的还检查。”
江生真想一巴掌拍他头上,话这么多呢!
林鹿说:“嘉崇,打火机有吗?”
高嘉崇摸兜,从羽绒服兜里拿出打火机递给后面的人,林鹿接过,林静文说:“车里就别抽了。”
林鹿把烟盒一并收回,揣进兜里,“我一会儿下车抽。”
话题被打断,车内陷入安静。
大过年的,商业街里还有最后一批摆着对联的小摊位,期待着年关岁尾的最后一场生意。
看着红红的灯笼,林鹿收回眼,林静文说:“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买过一个小灯笼吗?比这个要小好几圈,有半个西瓜那么大。”
林鹿回忆着,六岁前的记忆不是特别清晰,好像有这么回事。
“你忘了?”林静文问她。
林鹿说:“记得。”
“灯笼是什么样的?”
这下把林鹿问住了,她没回,林静文说:“是个小兔子,下面缀着金光色的穗子。手柄有开关,按一下灯就亮了。”
“林姨,你都记着呢?”江生笑着。
“当然了,不光记着这些,她小时候还总生病,我就抱着她大半夜往医院跑。”
林鹿听着,面无表情,可眼睛里却目光复杂,记忆随着她平实的描述变得清晰。
车缓缓驶入医院正门,四个人下车,走进医院。
林鹿找到之前联系好的医生,先给林静文做了一个简易精神量表(MME)和使用日常生活能力评估(ADL)量表,这是目前临床上测查老年痴呆损害程度最常见的量表,虽然不能作为诊断,但可以作为参考。接下来又做了一些常规检查,安排她去做了脑电图和颅脑CT。
最后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