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信之点了点头:“不错,先将人犯劫持到了上陵外的树林,随后一刀扎进了心窝子,冉成林没救过来。”
“放肆!”宣庆帝重重拍了桌子,脸色都变了:“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了?”
“未曾。还有,昨天看管的士兵说,昨天下午有人密探过冉成林。”朱信之道:“不出意外,那些人是想找什么东西。”
宣庆帝的目光猛地一缩,不言语了。
只是他的手一点点的握紧了身下的龙椅。
乔岳西在朱信之开口说第一个字时,表情微微有些变化,等朱信之说完,他也站了出来拱了拱手:“王爷这句话下官没听明白,怎么,这区密探的和劫持人犯的,不是同一批人?”
“不是。”朱信之素来有原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乔岳西笑了:“依王爷所见,这些都是什么人?”
“不知道。”朱信之拢着手,很是淡然的看向他:“乔大人这话信之不明白。我该知道这是什么人吗?”
“怎么,不是王爷主审冉成林一案吗?”乔岳西又道。
朱信之眯起眼睛,他渐渐有些明白,乔岳西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他何曾跟这位中书侍郎大人有过结怨,让他这般咄咄逼人?
“是我主审的。”朱信之静静的看着他:“乔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没什么,只是下官觉得,王爷这一次对冉成林的案子格外关心,不知是否是因为牵扯到了泰安郡主?”乔岳西笑着说完,扭头对宣庆帝行了个礼,便道:“听闻王爷同泰安郡主关系非凡,她死了,王爷一心想为她脱罪也是应该的。”
“脱罪?”朱信之却冷冷一笑:“泰安郡主哪一条哪一款罪名是胡诌的?七大罪、五小罪,每一条都是父皇亲自过审拟定,我从不认为她是被冤枉的,又何来脱罪一说?”
“乔爱卿。”宣庆帝也不喜欢提起这事,脸色难看的唤了一句。
乔岳西不慌不忙的道:“王爷嘴上没说,心里难道真没觉得吗?陛下,臣倒是觉得,既然已经定了冉成林的罪,那么,冉成林死的还是活的意义都不大。反而是他死了,能掀起这一桩罪名的大浪,更有用。到底是谁追着这个案子不放,谁就能从冉成林是死这件事上获得最大的利益。”
“信之,你是怎么想的?”宣庆帝盯着朱信之。
朱信之心中一紧,随即就上前一步,走到乔岳西的跟前。
他浑身正气,哪怕被人质问,目光仍然坦荡无欲,令人生愧,乔岳西不由退后了一步。
朱信之气定神闲的开口:“乔大人这话说得信之很奇怪。我今日来同陛下说话,到现在为止,还不曾议论过冉成林这桩贪污案,为何乔大人这般清楚呢?”
“我……”乔岳西被他气势所惊,愣了愣。
就听朱信之镇定、却犀利的接着说:“莫非,冉成林那一笔下落不明的五万两白银里,也有乔大人的一杯羹吗?”
“你这是含血喷人!”乔岳西的脸白了白,随即一个转身跪倒在宣庆帝跟前:“陛下明鉴,如今朝廷上谁还不知道这件事的,难道谁知道,谁就是冉成林的同党吗?”
“我只是随便一问,乔大人慌什么?”朱信之咳嗽了一下,挺直了腰:“父皇,冉成林遇刺一事如何查办,请父皇示下!”
“查!”宣庆帝神色严峻:“朕原本担心朝政不稳,想姑息此事,这些人却蹬鼻子上脸,都当朕死了不成?”
“是!”朱信之领了命,直起腰来看了一眼乔岳西,便躬身退下。
刚走了几步,乔岳西也出来了,在他身后唤他:“王爷请留步!”
朱信之回头,乔岳西看着他:“王爷,你查这个案子,当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没有。”朱信之蹙眉:“乔大人方才争锋相对,也当真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我有。”乔岳西上前:“我敬仰王爷,只担心王爷被人误导,成了旁人手中的枪兵。王爷,泰安郡主已死,你可不能自毁名声呀。”
“什么意思?”朱信之愣了。
乔岳西做了个揖:“近来王爷的所作所为同从前不同,从冉成林一案开始,王爷就势要追查,朝中人不免惶恐,担心王爷同郡主之间……下官委实担心,王爷再这样下去,旁人不免要觉得王爷是裴氏一党,是要替泰安郡主翻案。”
“你想多了。”朱信之淡淡笑了笑:“我手中利剑从来都是皇家的剑,不是旁人的枪。我做事只问是非对错,不问出身来源。”
“是吗?”乔岳西似乎不信。
朱信之沉声:“是。”
他面色有些苍白,声音也不大,但听在耳朵里让人说不出的安定。乔岳西不好再说什么,拱了拱手,目送长天扶朱信之离开。
朱信之闭着眼睛,完全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淮安王府,他下了马车,还没看清楚大门口的字,已有一双温软的手扶住他,在他耳边急急的说:“王爷病了,要静养,长天,不管谁来拜见,你都不准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