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走了,先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再等等!
裴谢堂闭上眼睛,无聊至极,开始在脑袋里背诵起自己从前学的那些兵法书籍来。
天不遂人愿,《三十六计》第十二计都还没背完,天空猛地传来一声巨响,竟是炸了个闷雷。紧接着,层层闪电削破云层,一层层压了下来,将半条街都照得透亮。
“不是吧?”裴谢堂在心底哀嚎了一嗓子。
她倒是忘记了,今天是端午,年年的端午雨都准得很,必定要涨水才罢休。这大半夜的下起来,非下到第二天不可。她往后缩了缩,缩到王府的大门口下,找个地方避雨再说。但王府的阶梯就三.级,头上的门牙更是不宽,刚站过去,大雨就倾盆而下,被风一吹,斜斜的落了下来。这地方根本避不了雨,眨眼间,裴谢堂就被淋得浑身湿透。
“落井下石!”裴谢堂理了理身上的水,有点不满的嘀咕。
但理着理着,她忽然停住了手,露出笑容来。
不对,这是天都在帮她!
思及此,她不但不躲开大雨,反而往外靠了靠,让雨更肆无忌惮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王府内,朱信之没睡觉,径直去了书房,一进门,就吩咐谁都不准进来,自顾自的坐在书桌前,将一本《策论》拿在了手里看了起来。
他需要静心,不能让自己多年来养成的好性子毁于一旦!
可自从翻开,眼前的字一个都不认得,看也看不进去。他烦躁的将书收起,铺开白纸想作画,但一抬手,就想起她曾经也在这张桌子前提笔,不由更烦,将手中的毛笔放了回去,纸揉成一团丢得远远的。
跌在靠背上,朱信之捏着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就认识了三个月,这人的痕迹怎么如此之重?
环顾四周,好像到处都有她的痕迹:她曾经在这里画画,在这里为他摘灯笼,送他花好月圆,她在小榻上休息,翻滚间像猪一样……
轰隆——
一声惊雷,将朱信之的思绪顿时打乱。他扭头,正瞧见闪电划破云端,原来是要下雨了。
下雨……
朱信之站了起来。
她好像还在外面。
“孤鹜!”朱信之不由自主的喊了声。
孤鹜推门进来:“王爷。”
“……算了。”朱信之又突然泄气一般的坐了回去:“你去歇着吧,不必在我跟前候着。我想一个人静静。”
孤鹜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但孤鹜已经知道他方才想干嘛了,心底有气,孤鹜抱拳:“是,属下告退!”
“慢着!”
刚转身,朱信之的话已平稳的传来:“你去门口看看,她要是没走,你就把她拎进来。”
他告诉自己,这绝不是心软,虽说眼不见为净最好,但要是她在自己的府门口被雨淋得生了病,谢遗江难免不会有什么想法,觉得自己可以待薄他的女儿,传出去也不好听。
“王爷!”孤鹜有些诧异的瞪大眼睛,急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着想!”
“去吧。”朱信之不想多说的闭上了眼睛,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想法。
孤鹜愣愣的看了看他,半晌,一扭头出去了。
撑着伞到了大门口,吱呀推开,四下却没人。
孤鹜站在那儿,气得浑身都抖了。看吧看吧,亏得王爷还心疼她,人家早就跑得没影了!这人的心就是冰做的,捂不热!
“孤鹜?”正想着,角落里探出一个湿哒哒的小脑袋。
头乱糟糟的裹着,脸色苍白,雨水顺着脸颊一路滚落,成了一条小水沟。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有热度,忽闪忽闪的,否则光看青紫的唇色,会让人怀疑自己是看到了鬼。
正是裴谢堂!
饶是在气头上,孤鹜也被她这副惨样子吓到了:“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让你来的吧,他不生气了?”裴谢堂裂开嘴笑,神色有点傻乎乎的:“他要是不生气了,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你真是!”孤鹜心里的火好像被什么浇灭了,没好气的拉开门:“进来吧,王爷让你明天一早就赶紧回去。”
“他人呢?”裴谢堂赶紧问。
孤鹜道:“托你的福,活得好好的!”
还是在怪她弃了朱信之。
裴谢堂摸了摸鼻子,当真不敢再同孤鹜争辩,跟着他进了从前熟悉的客院一池春水。孤鹜送她到这里,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