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人一般都是去的满江庭,裴谢堂跟谢遗江告别后,便转了头往满江庭里去。刚进门,便瞧见篮子等丫头都跪在地上,宫里来的四个嬷嬷站着,四个嬷嬷身后还跟着八个内监,每个内监抬着托盘,里面摆放着红艳艳的嫁衣和鞋子。
“怎么都跪着?”裴谢堂见了这阵仗,忍不住喃喃自语。
转过前面一看,终于明白了。
在满江庭的正前方还坐着两个女子,左边的女子一身青衣襦裙,皮肤很白,气质怡然,捧着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裴谢堂不认得这人,但见她穿着不俗,想来应该是哪个世家的小姐。在她身边坐着另一个女子,梳着流云髻,额间的翡翠抹额衬得一双眼眸格外漠然。她冷冰冰的坐在那儿,手边的茶水冒着热气,却不见她看一眼。
反而,见身边的女子喝得开心,还蹙起眉头低喝:“这种粗劣的茶水你也喝得下去?”
“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姑娘脾气蛮好,笑着说:“味道很清新,我爹都没得喝,你尝尝嘛,又不吃亏。”
声音也好听,柔。软,温和。
裴谢堂一愣,随即就有点想笑。
怕什么来什么,她先前还担心曲雁鸣要纳妾的消息传出去后,她这个媒人会触怒了二公主的大霉头,这才一转眼,看看,人就找上门来了。
难怪篮子等人都得在门口跪着,这是迁怒呢!
见她回来,篮子第一个现了她,很是担心的说:“小姐,宫里来的人好凶,你要小心可别说错了话。”
傻孩子,这不是说错话的事情,是做错事的责难!
裴谢堂心中叹气,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只得安抚了篮子一下后,便上前去跟二公主朱清子见礼:“臣女谢成阴,参见公主殿下!”
“你就是谢成阴?”朱清子端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只挑着眉眼看她:“长得也不怎样,凭的什么勾住了我五哥的魂儿?”
语气,要多嫌恶有多嫌恶,要多看不上就有多看不上。
裴谢堂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微微一笑:“臣女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说话做事有趣啊,好看的皮囊容易找,有趣的灵魂可不多。”
“多有趣?挑唆着曲雁鸣纳妾,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朱清子撑着腰,眸中杀意顿显。
眼前这女人犯了她的忌讳。
第一,长得比她好看。
第二,往曲雁鸣身边送女人。
两条都是她的逆鳞,这人两条都犯,当真是活得不耐烦。朱清子轻轻抚。摸头上的簪,今日出门时,丫头给她配的碧玉簪子,她嫌碧玉容易断裂,特意选了一个金镶玉的。就是不知道这金镶玉若是穿刺到人的皮囊里,会不会干净利落得不占血气?
小姑娘心浮气躁,动不动就想杀人。裴谢堂心中好笑,面上却对着愉快的笑容:“活着多好啊,怎么可能腻!”
“是吗?”朱清子抽出了簪,在手掌中慢慢摸索。
一瞧见她这模样,她身旁的青衣少女便有些惊讶,忙坐直了身体压住了朱清子的手:“二公主,你可千万别乱来,这里是谢家,不是宫里。谢成阴是未来的淮安王妃,不是随便哪个宫人,你杀了就杀了陛下不会真的追究。她要是死了,谢遗江会闹个没完没了不说,恐怕王爷也会扒拉了你的一层皮,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我生气!”朱清子瞪她:“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不敢,只是觉得没必要。”
“哼!”朱清子见她收手,立即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裴谢堂往前凑了凑,看清了她手中的东西后,便笑着说:“二公主拿一根簪就想杀我,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十三岁打扁京城无敌手,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我让你三分都足够将你揍趴下了。”
“你敢打我吗?”朱清子傲然看她:“我是公主,你打我,就是对皇室不敬。”
“那我还是淮安王妃呢,是你未来的嫂子,是陛下赐婚的,你要杀了我,那就是对陛下不敬。”裴谢堂舔了舔唇,努力让自己笑得像只大尾巴狼:“行了,别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多没意思。把你的簪收起来,别误伤了自己不值价。二公主要是为了曲雁鸣来的,那就更不能杀我了,要是没我,二公主的幸福时光哪里去找?”
“幸福?你往曲雁鸣身边送女人,你还有脸祝我幸福?”朱清子眯起眼睛。
裴谢堂点点头,见她没注意婢女们,便摆摆手让篮子等人都起来,自己则坐到朱清子身边去。
她行为爽快利落,朱清子和那青衣女子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快速的坐下了。
朱清子瞪大了眼睛:“谢成阴,我没让你坐下,你怎么敢?”
“这里是我家。”裴谢堂四处看看,很是惊起的反问:“公主殿下,你来谢家好像没通传我爹,莫不是从宫里偷溜出来的吧?也不对,你有自己的公主府,行动自由,那……该不是皇后娘娘下了禁令,不准你到处乱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