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谢堂甩甩头,朱综霖有一点好,就是极为重情义,他身后的家族也不允许他如此操作,此人可以排除。
那么,就剩下两个人。
二皇子朱简数,太子殿下朱深见。
朱简数是孟贵妃的儿子,这人多年来一直都很想当上皇帝,但孟家一直不表态,故而谁都不认为他有希望。尤其是知道孟家陈家联手扶持太子后,朱简数的嫌疑更小。就拿朱简数的人脉来说,也绝无可能下这一盘棋。
只有一个人了。
裴谢堂裂开嘴角:“想不到,太子竟然这样恨我,亏得我一直没现。”
明白了是谁在背后捅刀子,这事儿就不难想了。
先,要接近自己,必得打探到最为可靠的消息,还有人比西北军更合适吗?但西北军将个个嘴巴紧,要想探听消息没你们容易。既然打探不到,不如送个人成为西北军将。
孟家和陈家选中了李希。
裴谢堂猜测,最初,李希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除掉裴拥俊。可惜,裴拥俊比起女儿来聪明数倍,让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得手,一拖就拖到了裴拥俊去世,裴谢堂掌权,于是,属于两家的机会来了。
李希成为西北军,同裴谢堂关系还不错,孟家觉得可以做文章,将李希送到了京外大营的岗位上,并通过联姻关系稳固同李希的连接,再利用李希结识西北军将,并让李希结识京城要员。这些人同李希关系好后,就开始了惊天巨网的编制,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矛盾激化。
裴谢堂同周同辉本就不共戴天,再加上裴衣巷,裴谢堂必定乱了分寸没了理智,所以,利用裴衣巷一再挑衅,不愁裴谢堂不上当。
至于周同辉这边,则由李希做中间人,牵线认识田燚和周同辉,一步步促成两人的兄弟情。在初四那天晚上,田燚邀请周同辉做客家中,完事后送周同辉回去,周同辉死于中毒,证明在田燚家中时,或许就已毒入骨髓。
第三步,引蛇出洞。
当时陶志勇来禀报裴衣巷失踪,裴谢堂一路追查,线索都太巧合的指向了周同辉,如今回想分明是有人有心为之。
裴谢堂猜测,他们事先绑走了裴衣巷,杀死周同辉,藏尸书房就为了等待自己开门的那一刻,抓个人证物证俱在!
接着,就是高明的第四步,贼喊捉贼。
案后,孟家和陈家第一时间到御前告状鸣冤,求得宣庆帝旨意,立即抓捕裴谢堂。然后,不听口供、不问证据,先定杀人罪。毁尸灭迹,混淆视听,将各种各样的罪名往她身上推,引得宣庆帝震怒失望继而不管不问。同时,为了避免她有高招洗冤,将一切推给她心头最不愿怀疑的那个人——朱信之。
戮心之痛,蚀骨焚情,她万念俱灰之下,忽略了多少自不用说!
裴谢堂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老高啊,想我裴谢堂半生戎马,流尽血汗都不死,你说,我怎么就栽在了这些肮脏的勾心斗角里?”
“可笑,太可笑了!”
“我用血肉回报国家,国家未来的储君却还我以刀剑,我好恨啊!”
高行止满目悲伤的看着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好。
裴谢堂笑了片刻,忽然间双目无神,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躺倒在椅子上。
她有气无力的开口:“老高,我忽然间有点明白当初我爹的感受了。我爹比我看得多,一路走来那么从容淡定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爹总说人心坦荡荡,却经不住小人暗箭难防,我以前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其实是我太傻了,我爹比我聪明得多,所以他不去挑事,也不躲闪。你看我,我自诩比我爹豁达,其实,根本比不上他的一半。”
“泰安王爷有泰安王爷的过人之处,你有你的优点。”高行止轻声说:“在我眼里,你比谁都强。”
裴谢堂缓缓摇头,不置可否。
高行止不知如何宽慰,只默默的看着她,看她沉默了许久后,抬起头来,目光已不复从前那般明亮,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我要报仇。为我,为乌子儿,为裴家。”裴谢堂坚定的开口。
太子如何对她,她必十倍还报。
高行止点了点头:“我支持你。”
“这事儿必不是一朝一夕,孟家陈家还没找到人代替我,却急于动手,一定有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裴谢堂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原来太子对我的态度也不是这般,肯定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到底是什么,怎么想不起来……”